不知道向前了多久,海涅感覺手上一鬆,隨後眼前一亮。
他過來了。
和煦的微風吹過,微醺的陽光灑在臉上。
頭頂是被黑牆環繞的澄澈天空,中間青翠的草地上矗立著一棵沒有顏色的橡樹。
它樹幹挺拔,冠如傘蓋。
但似乎被剝奪了顏色,只剩下黑白灰,和周圍格格不入。
海涅看向手裡的小瓶子,裡面的流沙幾乎耗盡,只剩下淺淺一層。
他緩步上前,踩著鬆軟的草坪,走到那棵沒有顏色的樹下。
遠看是一番滋味,走到遮天蔽日的樹冠下又是另一番滋味。
感知所過之處,皆是死寂。
沒有元靈,沒有活物,什麼都沒有。
一切都已死去數百個年頭,在這無垢之地,彷彿連灰塵都沒有。
但隨著他將手貼在樹幹上,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來了。”
“奎爾庫斯?”
“是我。”
海涅舉起那個僅剩一層細砂的小瓶子。
“這是它們想對你說的話,我都帶來了。”
他將瓶子貼在樹上。
銀色的細砂撞掉瓶塞,爭先恐後地湧入樹幹,但是卻擠不進去。
“它們想救我,但沒有必要了……”
奎爾庫斯平靜地說道:“還請把它們都收回去,就當是我的請求吧。”
“好。”
海涅將這些流沙收起。
“你應該見過薩貝利亞吧,或者說是他的朋友?”奎爾庫斯問:“我以前給過他一個同樣的瓶子,我能感受到它在伱身上。”
“它的確在我身上。”
海涅展示了那個裝滿憤怒的瓶子。
沒想到這瓶子竟是薩貝利亞留給巴里的。
奎爾庫斯沉默了片刻。
“好吧,看來他沒做什麼好事。”
“這個瓶子是什麼材質做的?”海涅問。
“祖木是一棵橡樹,瓶子來自她的樹膠。”奎爾庫斯答道:“悼木山谷的精靈認為樹膠是樹的眼淚,所以稱之為木淚珠。
“它能感受人並承載人的情緒,就像祖木連線著每一個精靈的心一樣……”
海涅點點頭。
“所以這裡都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弄成這樣?”
“如果你要從源頭問起,那麼我也不知道,就像枯萎的誕生一樣,沒有人說得清,也沒人知道如何解決……
“但如果你問的是這裡為什麼會惡化,我為什麼變成這樣,那就要從頭頂這張網的出現說起……”
“魔網?”
“原來它叫這個名字嗎?還真是貼切。”
海涅:“它們和外面那三個魔法通訊站是什麼關係?我是說那三個球型的元靈法陣。”
“球型的……法陣嗎?如果你說的那是那群活躍的‘靈’,那在很早之前就有。”
“什麼!?”
海涅心裡一驚。
“很早之前就有?”
“是的。我來自水銀森林的某處枯萎地,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因為它們。那上面有著活躍的‘靈’,讓所有人都感到舒適。”
海涅暗自心驚。
他沒想到奎爾庫斯竟是因為那三個元靈法陣才留在了這裡。
“……透過那些小傢伙,我可以將自己和這一片森林連線起來,就好像每一棵樹都是我的眼睛,我的根系可以延伸到每一塊土壤。
“但後來,那些人來了,他們在我們頭頂建立了魔網,正是從那一天開始,我便被痛苦折磨。”
海涅心裡一動:“來自魔網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