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進門後,的確與世子妃明裡暗裡發生過好幾次衝突,自己甚至還在康王妃面前告過她的狀。但事情已經過去,當初彼此也不曾用過什麼陰暗醜惡的手段,更是不曾落到不可轉圜的地步,此刻世子妃又落到這個境地,還扯這些做什麼?許櫻哥索性裝了糊塗:“大嫂說的什麼?”
“三弟妹。”世子妃盯著許櫻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對不起你。我在家時是嫡長女,下頭姐妹弟弟一大群,因著父母親的寵愛,被人日誇夜誇,少不得自以為是。待進了婆家,又做了嫡長媳,公婆寬容,丈夫敬愛,兒女雙全,少不得更加得意。待你進門後……”說到此處,雖則早有準備,卻仍然是露出了幾分難堪。
許櫻哥已然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要扯的無非就是那八十七神仙卷與去替王家撐場面等幾樁事。世子妃慣常能伸能屈,這是看清了結局後最為冷靜的處置方式――倘使脫不掉一死,世子張儀承日後必是還要繼弦的,興許初始還是可憐兒女們,但架不住天長日久,人心易變。她死便死了,最可憐的卻是失去了親孃的眾兒女,即便有祖父母護著,也難逃明槍暗箭,再有,繼弦也會有嫡出的兒女,同是嫡親子孫,倒要叫康王與康王妃偏向誰呢?所以許櫻哥便是不能庇護憐惜於華娘他們幾個,至少也不當因了她這個做母親的緣故而對他們多有看法,甚至於不喜不顧。
不管世子妃是要賠禮也好,還是要做什麼也好,許櫻哥自問都不會是落井下石,暗裡給華娘等幾個孩子使絆子的小人。且她尚自身難保,前途莫測,又何必非得要見證世子妃這伏低做小的狼狽不堪樣?不過是一顆做母親的心而已。許櫻哥用力一揮手,乾脆利落地打斷世子妃後面的話:“大嫂不必說了,你有什麼話但請直說。”
世子妃不期她如此利落,卻又懷疑她是不肯聽自己多說,有意避讓,少不得帶了幾分黯然之色,站起身來要與許櫻哥賠禮:“總之都是我的不是……”
許櫻哥忙扶住世子妃,輕聲道:“都是做女子的,我說請大嫂直說你便直說,不用這樣。”不管世子妃是帶了試探的意味也好,還是真心實意的也好,都不重要了,今日的世子妃說不定就是明日的她,只不過她比世子妃稍好的是並無什麼大牽掛。
世子妃也就順勢站住了,輕聲道:“你當真不計較?”
許櫻哥搖頭:“這時候我和你計較什麼?我心眼雖不大,卻也不算太小。”
世子妃臉上倒露出幾分赧然來,垂了眼低聲道:“我旁的沒臉求人,就只求三弟妹一件事。我若是……去了……”青春年少,前程似錦之時卻要論到生死,強悍如她也忍不住難過得哽咽起來,卻強忍著把話說完:“我若是去了,還請三弟妹在力所能及之時拉拔幾個孩子一把。”言罷眼巴巴地看著許櫻哥,靜等許櫻哥回答。
王氏她同樣也求了過來,但在她看來,許櫻哥有著王氏所不能比擬的優勢――在今後一段時間裡,康王府必然離不得忠信侯府,這是孃家的力量,再有康王妃寵愛張儀正,張儀正卻又獨寵許櫻哥,許櫻哥本人也受康王妃重視,若能得許櫻哥一句真心承諾,最少可以走得放心些。
許櫻哥忍不住苦笑,答應了不難,她若是能躲過那一劫自也不難,但若是不能,那便是空口白牙。但此種隱情不足為外人道,更何況世子妃此刻一片慈母之心這般苦求於她,少不得先應下來安了世子妃的心。於是鄭重舉手發誓:“我發誓,若我能,必竭力護得華娘幾個孩子周全。”若無能,那也怪不得她了。
世子妃驟然長長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擦了擦淚才又轉過頭來強顏歡笑:“還未問及三弟妹,早前聽得前頭有些亂,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許櫻哥不欲再拿其他事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