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起身了,楚淮雲跟了上去。
少年緩緩解開了腰帶,楚淮雲卻沒有男女之防的概念,依舊定定看著他,連這種情況下都不知道避諱,看來自己在這裡真的只是個看客。
少年身上最後一件衣服掉落,楚淮雲睜大了眼睛,「你、你、居然是個女子!」
原以為天底下會女扮男裝的人就自己,居然連這少年都是,楚淮雲仔細考量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事情的起因是宋老夫人那段奇怪的話,然後就是自己進了這個鬼地方,遇到了一個人,女扮男裝的人,沒猜錯的話,那個人應當是自己,不、宋祁,老夫人口中的宋祁,沒有人看得見自己,所以老夫人的用意是強迫自己看完宋祁經歷的一切,然後記起那所謂的記憶。
楚淮雲想清楚事情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站在人家面前站了很久,面上一紅,繞到她後面站著。
這、怎麼都是傷痕?
楚淮雲伸手一道道觸碰過去,心中驀然升起一股悲憫。意識到這可笑的想法,她縮回手,默默搖了搖頭,大戶人家出身的,哪裡用得著她一個孤家寡人來憐憫。
唉,姑且隨遇而安吧。
外頭有人稟報,「少主,主子叫您儘快過去一趟。」
「知道了。」
宋祁很快穿好衣服,手伸到衣領下將長發撥了出來,瑩潤的臉龐在燭火照耀下顯得英氣逼人。
楚淮雲摸了自己那凹陷瘦削的臉頰,嘆了口氣便跟了上去。
這宅子不知道是幾進院落,遠比自己的尚書府大的多,她跟著她來到了前廳,位子上除了一個老人外,還有一個身穿灰布的青年。
宋祁先朝他行了個禮,「師父。」
祁詔挑眉看了她一眼,「怎麼衣冠不整就出來了?」
「哦,失禮,散漫慣了。」
宋祁歉疚一笑,拿出懷中常備的白布條,利落地給自己束起了發。
「祁天林商鋪帳目不對,須儘快核查,他的弟弟,祁樹,最近接了個王府單子,交貨時卻出了問題,都是些殘品,現已被下獄。」
「內鬥,幹我們何事?」
那名青年站了起來,「此事定與宋家有關,大少爺跟宋家有姻親,那些本家外的人手定是喬裝後的宋家人。」
宋祁微眯著眼,「哦——姻親,所以兩家聯姻就是存在苟且嘍,那我在你眼裡,是個什麼身份?」
她這逼問很是犀利,完全歪曲了話題的中心,青年額上流下了汗,「宋少主何必咄咄逼人,我只是陳述了我的懷疑罷了,此事定有異常,請宋少主查清。」
「那就等你多拿出點證據再來。」
「我若是有祖堂的權力,何必來請。」
宋祁往前踏了一步,直視著他,「呵——權力,你們不過是把這裡當成了工具。此間宋翎處並無異常,反倒是祁樹,殷勤的很,表面兄友弟恭,實則……我去過地牢了,皮肉傷而已,至於真正的貨物,在青州,暨、王、府。」
聽到最後這三個字,青年忍不住雙腿顫抖,她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來人,送客!」
祁詔意外地看著她,方才那股狠厲實在不像她,她也從不會在自己在場擅自將來客趕出去,此舉甚是奇怪。
「祁兒什麼時候查的?」
「跟皇家做生意,難免謹慎一些。師父打算插手祁家的事嗎?」
「不合規矩。」
宋祁招了個屬下過來,耳語道:「找間客棧好生安置,明早用馬車送他回去。」
這點動靜哪裡瞞得過祁詔,待屬下退去,他便道:「你要做什麼?」
宋祁輕鬆地笑了笑,「替師父了卻煩惱而已。」
楚淮雲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