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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周圍光線已暗,不知是什麼時辰,圓方自一旁被褥中掙起來,拍拍翅膀飛上來,站在枕上。容蕭抬手摸摸它腦袋,另一邊卻有響動,她轉眼去看,一點火焰升起,點亮燈燭,映出塗修陽清俊的身影。
“醒了?”他放下火折走過來,拿起她手腕診脈。
“先生給我喝了什麼,睡得這樣熟,連夢都沒有?”
“當真睡得熟?”塗修陽在她床榻邊坐下來,“為何我只見你眉宇深鎖、輾轉夢囈?”
容蕭動了動嘴,說不出話來,半晌苦苦一笑:“……還真是沒出息。”
“你本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如今卻裝了滿腔滿腹,空自糾結。你凡胎,雖有玄珠護體,再如此不加控制,也難保有崩塌的一日。”塗修陽看著她,“九殿下他今日之事,你若已然承受不住,不如就此罷手。”
“罷手?”容蕭看著屋頂,渾身一顫。
“九殿下本就與你不同,你自接納他那日,便該清楚遲早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抑或更甚。你若是受不住,又如何與他長廝守?”
容蕭喉間一窒:“只怕是他”
“若是此刻便起了離心,更該趁早放手。”
放手?容蕭抓住手下的被褥,心口有撕裂的感覺,不痛,卻躲不開。放手?說得容易她閉上眼,喘口氣:“先生讓我再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好了。”
“你睡吧,我在一旁守著。”塗修陽站起身,“記得靜下心來,別糟蹋了我那麼多湯藥。”
容蕭一笑:“好。”
屋內又暗下來,腳步聲隨即轉出了外間,周圍沉入寂靜,只有偶爾動作帶出被褥衣物摩擦的微響,容蕭睜開眼,看著烏漆漆的屋頂,心裡悲涼一片。塗修陽所說的話,她豈會不懂,可是懂,和實施,其間隔著難以攀越的高山溝壑,光是懂,有什麼用?
後悔問出口麼?不。她一直都知道,能令狐狸放棄了九皇子養尊處優的身份,困居妖狐體內滯留於人世的原因,定然不是能夠輕易碰觸她的確是有些持寵而嬌,以為能試著,走得離他更近一些,結果還是……
騙子她低頭,將蓋被拉起來,一點點捂住了頭,直到將自己包得像個蛹。說什麼要她同行,說什麼為了她萬事能捨,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混蛋……
委屈一波一波湧來,眼眶發酸,之前以為已經洶湧卻全無痕跡的淚水,這時終於決堤,很快染溼了捂在臉上的被子,順著眼角流下去的,又惹溼了枕頭。
是她的錯。打從一開始,她就該把持住,怎麼就輕易被狐狸精勾了魂魄去?
沒出息……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彷彿幾分鐘,又彷彿已經一夜,她有些迷糊,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又好像一直都清醒著。被子裡悶得難受,她掀開來,吸一口空氣,又熱又漲的雙眼碰到空氣,先是一冷,然後變得更加酸澀。她抬手想要去揉眼,卻有種古怪的感覺自屋子另一頭傳來真切的,他人的存在感。
“先生?”容蕭微微抬了頭,眯眼想要看清楚。然而意想中的於之前一樣隨後會點亮燈火的相同情景並未出現,屋子裡仍舊黑暗一片。“先”第二個字停在喉嚨,她倏然睜大雙眼,心臟一陣陣緊抽,隨即針刺一樣彈起身,緊緊抓著被褥,歪頭朝著外間高喊起來,“先生!大哥!大哥”
一股凜冽的冷風撲面襲來,下一刻,她的嘴被手掌捂住,生生將呼喊遏止。圓方驚叫著撲進,張口銜了烈焰,去在最後關頭頓住,繼而縮著翅膀在一旁急得跳腳,可是再也不敢上前。
“殿下,”塗修陽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她其實外強中乾,我灌了許多藥才勉強保住”
“住口!”狐狸冷森森開口,“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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