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別喝得太猛了。”
說著,便拿了個臉盆急急忙忙出去給她打臉水。
金環也不攔著,只不住地搖頭冷笑道:“蠢貨,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懂,對牛彈琴,就只看得見鼻子底下這塊地方,可憐,可憐……”
她自顧自又去滿滿舀了一碗酒出來,坐在那裡又一口一口地喝光了,便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嘴裡喃喃自語著,便和衣倒在了床上。
……
曾雪槐這些日子時不時在家裡見到一些眼生的****,覺得奇怪,便問葛氏。
葛氏低低地嘆了一聲,皺眉道:“還不是為了清孃的事兒?以前她那性子就不好說婆家了,現在腿腳又不行了,越發難了,把我愁得什麼似的,四處託了媒人替她物色,好不容易有了兩家差不多的。”
曾雪槐便道:“什麼樣的人家?說來聽聽。”
葛氏便掰著手指頭細細數來:“杭州府衙一個筆貼式,四十四歲,原配死了,丟下三個孩子沒人管,急著續絃……”
曾雪槐皺眉道:“太老了吧?”
葛氏繼續道:“那就是二弟妹給說的那個,她一個遠房侄子,二十多歲,家裡做騾馬生意的,雖沒讀過書,好在錢倒是有幾個……”
曾雪槐搖頭:“太過粗俗。”
葛氏想了想,又道:“劉太太也提過一個,書讀得不錯,中了舉,正等著出缺呢。三十出頭,家裡一妻二妾,至今膝下無子……”
曾雪槐一挑眉:“他就想納個妾給他生孩子?”
葛氏臉拉得有點長,頓了頓,道:“那就只剩下胡媒婆來說的東高莊那個後生了,父母早亡,長得不錯,一直刻苦讀書,只是考了三次童試還沒有中出來,準備明年繼續考。就是家裡窮些,家裡有兩畝地,他妹妹在種著……”
曾雪槐勃然變色:“一個大後生,靠妹妹種地養活著,再娶個跛腿的嫂子,你想讓這一家人餓死嗎?”
葛氏把兩手袖著,打了個哈哈,待笑不笑地說:“歲數大的老爺嫌老,歲數小的老爺嫌俗,讀了書的老爺嫌是去作妾,娶作正妻的老爺又嫌人家窮……老爺啊,您也太難了些吧?您這位小姐可是個跛子,又是庶出,生母又有個潑悍的名聲,您還想著她能嫁個什麼少年英豪麼?湊和些罷。”
曾雪槐沉默地垂下眼簾,臉上露出些戚然之色,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這也是她自作自受,天生是這種歹命,又能如何?只是我曾家的女兒與人作妾,顏面何存?那個家中無子的斷斷不可……”
他冥思苦想了半晌,嘆了口氣道:“就第一個續絃的吧,年紀大些就大些吧。筆貼式,好歹是個讀書人。”
葛氏吁了口氣,點頭笑道:“挫子裡頭拔將軍,妾身也覺得那個不錯,待我這兩日就派人去跟媒人傳話。”
滿府裡很快就傳開了,丫頭僕婦們私下裡提起來時都會壓低了嗓子,鬼鬼祟祟地含著笑道:
“說是讀書人,家裡幾個娃子整天搞得稀髒的,屋裡屋外髒亂得跟狗窩一樣。那位筆貼式老爺聽說有名地吝嗇,太太活著的時候,晌午炒一個大鍋菜,晚上熱一熱接著吃,常年見不著一點葷腥。現在太太死了,日子更過得不著調了。咱們這位四姑娘,向來吃香喝辣慣了的,嫁過去那日子怎麼過?”
另一個便咋了咋舌,聲音裡滿是同情:“這麼說來,那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家呢?我家裡半個月還能燉一回肉呢。”
這一個搖了搖頭,很肯定地嘆了口氣。以這聲帶笑的嘆息替清娘總結了一生。
葛氏當晚就把三姨娘叫了去。她半躺在貴妃榻上,小丫頭跪在榻前拿美人拳替她捶著腿,葛氏輕描淡寫地把這門親事跟三姨娘說了兩句,道:“這是老爺作主定下的,一會你只管給老爺磕了頭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