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父親的妾室,手段令人髮指,已犯了“七出”中“妒”之一款。更何況她還屢次傷害虐待曾氏子嗣,還置父親官聲於不顧,在外放帳謀私利。數罪併罰,理應賜她休書一封,逐回遼東老家去”
“曾品南,你混賬”葛氏怒目圓睜,雙拳緊握,冷笑道:“我乃遼東世家嫡女,又為曾氏主母多年,為曾家育有嫡子;我的長女乃是聖上四妃之一,我勞苦功高只因一個妾室就將我趕回孃家去?當我孃家的父兄是擺設麼?只怕寧妃娘娘也不會答應,聖上也不會答應”
品南便轉臉定定地望住曾雪槐,沉聲道:“父親的意思呢?如今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您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母親被人白白陷害一場,含恨九泉吧?”
曾雪槐此時臉上的神情複雜得難以形容。
暴怒,絕望,痛悔,茫然,種種神色混雜在一起,令他的臉部線條猙獰到扭曲。
他突然伸出雙手死死地卡住葛氏的脖子,狠狠地勒了下去,嘴裡罵道:“惡婦賤婦我掐死你”
葛氏被掐住喉嚨,呼吸停滯,瞬間臉就紫漲了起來,雙眼暴突,手腳拼命地踢騰著,嗚咽著用力嘶聲叫著:“老爺……妾身……要死了……放……放……”
品南袖著手只在旁邊冷眼瞧著。
曾雪槐卻猛然放開手,將葛氏一把推搡到七八步開外,自己則絕望地蹲在了地上,兩手抖抖索索地插進斑白的髮間,痛苦地啞聲道:“品南,我對不住你母親,我……這個惡婦……我沒法子給她休書……”
他神經質地不停抓著頭髮,睜著一雙失神而絕望的眼睛,喃喃道:“你不知道,這裡面的關係,盤根錯節……總督府的主母……豈是說休就能休的,只是因為一個妾……這不行的……念北怎麼辦?寧妃娘娘的面子放在哪裡……也許聖上……”
他的聲音漸漸低微下去,終至無聲,只剩幾聲拼命壓抑著的飲泣。他甚至不敢抬起頭來向品南看,原本高大的身軀因為佝僂著蹲在地上,倒顯得平空矮小了很多。
品南仍舊袖著手站在那裡,紋絲沒動。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驚愕的神色,連唇邊那絲涼薄的笑容都沒變,只是眼神越發冷淡了下去。良久,方點了點頭,不帶一絲感情地冷聲道:
“我知道父親不會。曾大人如果能做出休妻的事來,還是曾大人嗎?我只是替我娘感到悲哀罷了。”
他轉過身,隔窗望著天邊的如血殘陽,淡淡道:“我娘那個傻女人,到死都還在為著她的愛郎著想——您知道她為什麼被人陷害,扣上這樣奇恥大辱的帽子,寧可被髮配到鄉下,默默地受了十年苦,都不為自己申辯一聲嗎?因為她怕連累到父親您當時靖王和他的幾個兒子都因被牽連進謀逆大案中被賜死,母親雖然並非靖王的親女,又離京都遠隔千山萬水,卻仍是每日裡惶惶然不可終日,擔心父親因為她而受到牽連。恰恰在此時她被陷害,她便決定預設下來,寧可讓父親因為她的“不貞”而拋棄她,因此選擇了三緘其口。就算羅管家也是如此。他們對父親的心意天地可鑑,可父親為他們做了什麼?”
品南清冷的目光在曾雪槐臉上掃了過去,忽然冷笑道:“父親當時聽聞了我娘竟出了這等“醜事”,驚怒之餘只怕還略有一絲僥倖之感吧?在當時那種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當口,您正不知道該把我娘如何處置,正心亂如麻呢,偏她就出了這樣的事。藉著這件事,您把她送走正好是水到渠成的事,您也正好有了“恨她入骨”的藉口,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她一刀兩斷,甚至十年間不聞不問,任她在鄉間自生自滅,這樣您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覺得安心了。其實您心裡也知道,我母親是不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的,您如果願意,把此事查查清楚並不很困難,不是麼?可您潛意識裡又不願意去查,因為一但查清楚了,您便沒有了與我母親一刀兩斷的藉口了。到時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