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聲,發出了只有保養很好的木質樓梯才會發出的呱呱響聲。
左左感覺是自己飄落到女孩面前的,像一陣無根的風,心情愉悅時,他就真的會有腳下生風的感覺。
左左微笑著拉起女孩的行李箱:我爸爸出去下棋了,你可以到我房間等他。
李小蘭站在劈手奪下行李箱,望著左左的眼睛:我說了,不租!
左左笑了一下,掰開她的手,拖長了聲音叫了聲媽,然後,低聲說:您怎麼那麼喜歡不讓別人稱心如意?
李小蘭張開了嘴巴,鮮紅鮮紅的唇,象兩片拉長的布帛,那些聲嘶力竭,終又是在左左似笑似嘲的微笑中,禁了聲。
左左拉著行李箱走過赭石甬道,女孩忽然指了地上皺成一團的褐色紙張樣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左左仰了一下頭,指了指樹上依舊殘存不落的玉蘭花說:是玉蘭落花,一到春末,它們就像用髒的抹布落滿了院子,掃也掃不淨,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悠悠。女孩嘟起優美的唇哦了一聲:玉蘭花落怎麼會是這樣呢?她的眼稍裡,滑過了一片失落的雲朵。
悠悠……左左自言自語似地重複了一遍,又道:我叫伊左左。
悠悠的小鼻子皺了一下,算是回答。
左左心裡,盪漾著春光明媚般的幸福,忽然,他聽到了一聲尖叫,是悠悠,她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瞪得圓圓的,盯著一隻颼然鑽進風竹叢中的老貓。
她的樣子,讓左左又愛又憐,想捉過她的手,合在掌心裡暖著,卻又怕太顯唐突,便忍住了,低低說:別怕,是樓後的傻子家養的貓。
甬道兩側是細細的風竹,每每風吹,便簌簌做響,如泣如訴,無風且是光線很好的中午,竹叢裡便隱著相互嬉戲的貓們,它們體態肥碩,寶石樣的眼球,在黑夜裡閃爍著幽幽寒光。
左左和悠悠站在樓梯口等伊河回來,他的目光,躲躲閃閃地在悠悠身上起起落落,像雨後的蜻蜓。
悠悠大約感覺到了,卻沒甚反應,始終盯著渾濁的天空,左左想,天空有什麼?值得她看得這樣專注呢?他也仰頭,只看見大片渾濁的雲朵,像巨大的幕布,將整個天空遮蔽了。
顯然,悠悠撇了他一眼,又撇一下唇,將目光收回,從揹包裡掏出口香糖,兀自吧唧吧唧地嚼,不時對著一隻圓型小鏡,用小指彈彈睫毛,她的小指指甲,是晶瑩的幽藍色,幽藍色裡,開著一朵水紅色的米粒小花,小巧精緻,那麼翹那麼彎的睫毛,將左左的心忽閃得癢癢的,他覺得自己心裡有一股軟軟的東西,正無窮無盡地向外洶湧著奔流。
忽然,悠悠手裡的鏡子,落在地上,啪地碎了,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向著蒼茫的天空散發著銀子一樣的光芒。
左左抬眼,就見傻子笑嘻嘻站在樓梯口一側,滿眼溫暖地看著悠悠,透明的哈喇子順著嘴角垂下來,像一道透明的冰凌,他的目光,在悠悠身上爬行,宛如一隻無形的手,正深情而緩慢地撫摩。
左左低聲喝道:傻子,上一邊站著去。
傻子沒聽見一樣,依舊盯著悠悠笑個沒完,沒人知道傻子的真實歲數,好象他一直在壯年期,常常趴在老樓的圍牆上,望著街心,每每有女子走過,他便笑得燦若春天,透明的哈喇子拉著長長的尾巴,墜落到街邊,當然,恰好落到美女身上的時候也曾有過,為此,傻子還曾捱過一次暴打,那時,左左才七歲,放學回來,他看見傻子被一強壯男人壓在身下,男人似盆大拳,風聲雷動地落在傻子身上,傻子鼻青臉腫滿嘴哀號,再然後,傻子乾瘦乾瘦的母親擎著一把斧子從樓後衝了出來,她目露兇光,菲薄的唇間躥出了世間最為惡毒的詛咒……
結局是茁壯的男子拉著他妖冶的女人落荒而逃。
傻子又往前湊了湊,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