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哥應了一聲,與曲嬤嬤、秋實等人齊心合力將康王妃扶起來,從外頭匆匆趕進來的王氏見機飛快坐在了康王妃身後,就將自己的身子做了枕頭,讓康王妃半倚半靠在自己懷裡。
世子妃湊到康王妃耳邊輕聲道:“母妃,母妃,您醒醒……該服藥了。”
康王妃卻只是緊閉雙眼毫無動靜。妯娌三人對視一眼,各自焦慮憂心,曲嬤嬤擦了擦眼角,將一隻筷子綁了紗布去撥康王妃緊閉的牙關:“只能硬灌了。”
幾人齊齊下手,可弄到全身是汗,藥汁橫流,康王妃也不過是堪堪嚥下了小半碗湯藥。想起適才太醫說的話,眾人心裡都涼了一大截,若是康王妃就此迷瞪過去,可怎麼好?世子妃咬了咬牙,語氣堅決地道:“再端一碗藥來,繼續喂!”
說是喂,不過就是灌,病人痛苦,灌藥的人也痛苦,但中醫對於此項病症並無直觀有效的判斷和應對,除了施針灌藥別無他法。曲嬤嬤顫抖著手,道:“老奴來罷。”又嫌秋實等人手腳不利索,很兇地瞪了眾丫頭一眼,嚇得本就戰戰兢兢的丫頭們越發抖索。
世子妃看了看曲嬤嬤那抖個不休的手和已經扭曲的表情,平靜溫和地道:“算著時辰王爺就快要回來了,三爺只怕要不好。嬤嬤不如去看一看,再彈壓一下其他人等,省得人心浮動,有小人趁機作祟。”
曲嬤嬤站著不動。王氏忙柔聲寬慰道:“嬤嬤,現下只能靠你了。咱們不能先就亂了陣腳。”
曲嬤嬤嘆了口氣,轉身往外。待走到門前,突地回眸憤怒而陰沉地瞪了許櫻哥一眼。許櫻哥一怔,隨即無語苦笑。這是怪她沒有攔住本該禁足的張儀正,反而勸下袁嬤嬤放任張儀正出門,這才惹出這場禍事來罷。
世子妃看得真切,拍拍她的手,輕聲道:“三弟的性子我們都知道。不怪你。不過日後你還該多勸著些才是,你是他身邊人,得多盡心。”
進門第四天的新嫁娘,她實不知道張儀正在府中也能惹大禍,實不知張儀正會為了崔家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若只是為了王書呆一句請託。張儀正的行為已經遠遠超出了那個單純只為講義氣的範疇。但不管怎麼說,正如當初惠安郡主和她說的那般,王府娶她進門就是要她好好看著張儀正,儘量少的或者說最好避免讓其犯橫犯錯。這是她的工作和責任,張儀正犯了錯就是她失職。一個與她離心離德,桀驁不馴的丈夫,卻要求她從靈魂管到**,這不是請客吃飯那麼簡單,許櫻哥沒法兒吃糖一樣地毫不猶豫地應下世子妃的要求。
世子妃見她垂眸不語。只得輕輕嘆了口氣,不再提這件事。王氏左看看,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大嫂也是為了你們好,雖則著實委屈為難了你,但你得想辦法。你想想看。他犯橫,不管有理沒理,還不是你跟著吃虧受累?”
許櫻哥輕輕點了點頭。
王氏溫和地替她理了理鬢髮,道:“好啦,咱們新娘子受委屈了。日後等三弟懂事了,讓他加倍補償你。”
許櫻哥沉默地幫著把康王妃身上被藥汁弄髒了的衣物輕柔地換下。
“如何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靴聲,康王人還未進門便出了聲。許櫻哥等人趕緊起身行禮讓到一旁,康王快步走到床前拉起康王妃的手,濃重如墨的雙眉緊緊皺在了一起,說不出的煩惱焦慮。
世子妃忙輕聲把太醫的診斷說出來:“痰濁壅塞,瘀血內阻……”
康王用力地揮動了一下手,閉了閉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世子妃猶豫片刻,示意兩個妯娌及房中伺候的丫頭一起退出去,只留康王在室內陪伴康王妃。
室外陽光燦爛,春光正好,人立在日光下已經有些熱了,許櫻哥默然立在廊下陰涼處,沉默而探究地看著跪在院子裡青石板地上的張儀正,她想不通。張儀正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