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又思忖了片刻,無果,索性不再思慮此事,邊拿起毛筆批閱奏章,邊吩咐蒙恬擬詔,即日起,命咸陽中尉與宮中衛尉在各處加派人手巡視,如有異動即刻來稟。
兩日後,咸陽宮傳出君王詔令,今夜將在六英宮設宴款待趙國使臣,以商議兩國貿易往來之事。
未時,送走通稟的驛館小吏後,正與魏無知謀劃深夜出逃路線的趙嘉,壓低嗓音道,
“帶一個孩童進宮參宴,已有些引人矚目,若將那小乞丐也帶進宴會,恐會令秦人心生懷疑,還請魏公子帶他留在此處,嘉獨自帶趙吏與隨從進宮即可,屆時宮外各處之佈置,還需魏公子派人盯著”
魏無知眼中精光一閃,扭頭瞥了一眼正拿著黃金啃咬的韓信,笑道,
“你我此番前來之意並不在商貿,雖然趙遷先前確實許諾過,為迷惑秦人,可儘管答應對方提出的條件,但秦人十分狡詐,公子若獨自進宮被他們誆騙,簽下令趙國吃虧之條款,待歸趙之時,趙遷必會遷怒於你如此,我需以隨從身份陪伴公子左右,方能徹底安下心來。至於這貪財的小鬼頭,為賺點黃金,他這幾l日半句話也未曾說過,可見著實聽話,倒是不必擔心他會露餡,稍後尋幾l個奴僕守他在房中盯著便是了”
趙嘉暗道以自己之智,豈會被秦人哄著,簽下甚麼令趙遷惱怒之條款?
他正要開口再勸,卻見魏無知再次堅持道,“待今夜事成,福星離秦歸趙帶走氣運,這咸陽宮早晚將變成一堆斷壁焦土,我豈能不趁它烈火烹油之時,前去見識一番?再者,我身為公子之心腹隨從,若不隨公子赴宴,卻留於驛館看守一小小書童,豈非更會讓秦吏生疑?”
趙嘉雖仍覺有些疑慮,但見對方確實言之有理,遂點頭道,“也罷!”
為悄無聲息換走孩子,他們自是做了周全的安排,二人又交頭接耳推演了一番今夜偷樑換柱的細節,如今,既然魏無知也要進宮,那帶進宮的人選,便要再換一換。
若要順利逃跑,除了稱病“擔心傳染他人”而搬出驛館、準備半道接應福星的侍衛,此番還需將其餘侍衛和幾l名心腹,一道扮做隨從帶進秦宮,至於留於驛館的其他趙國奴僕,不過是他們拖延時間的障眼法罷了。
一旁的韓信學著鄉中守財奴的樣子,假意啃咬著手中的小黃金確認真偽,實則在豎起耳朵認真聽他們的談話,可惜對方說的是邯鄲話,他一句也聽不懂,心頭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他雖不懂對方為何要讓自己扮做啞巴,卻知曉,若要成功擺脫這些趙國壞蛋,必須跟他們對著幹——他們越是不許他說話,他就越要找機會把實情告訴旁人。
可此地的秦吏,對這些趙國人皆是彬彬有禮,他若找到秦人說明實情,會有人相信他,會有人肯救他和父母嗎?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趙端”,對方正傻乎乎流著口水,笑嘻嘻朝他伸出小手喊著“兄兄”,這孩子心思淺,又遠不如
韓信那般聰慧,自是無半分離愁別緒的,眼下正想找小夥伴玩呢。
韓信並不知對方非趙嘉親子,在他心中,這是綁走阿父阿母的壞人家孩子,他才不喜歡!便故意舉起黃金對他晃了晃,面無表情垂下了頭。
酉時,劉季吩咐下屬備好一應馬車後,輕手輕腳來到位於最裡側的清幽小院房門外,側耳聽了半晌,房內確實隱隱有聲音傳來,可惜,他卻聽不懂那趙國話
小半生玩世不恭的劉季,頭一回生出往日未多學些旁國語言的遺憾,這回若讓他再次揪出對方的陰謀,便又能為秦王效忠立功了,可惜!
待整理了一番面上的表情,他又故意退回去一段路,走來時刻意加重了幾l分腳下力度,邁著大步上前,笑呵呵上前敲門道,“趙公子,晚宴時辰快到了,請隨外臣備好的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