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晉文公說起。
當年晉獻公誅殺諸子,其子重耳逃亡十九年後歸國執政,不再信任宗族,亦不立兒子為公子,而重用跟隨他流亡多年的六大護主忠臣,設立三軍六卿之制,不但給他們分封土地,甚至還令其執管軍隊。
後來晉國君主因失去軍權,徹底淪為六卿的傀儡,而六卿之中亦內訌不斷,互相蠶食排擠。
後來,趙、韓、魏三卿聯手,一舉擊敗勢力最大的智瑤一族,又趁機將晉國土地瓜分一空,從此晉國亡,得到周天子認可的趙韓魏三家,一舉從卿族躍為諸侯,正式拉開趙國七雄並列的序章。
三家之中,韓國分得的疆域是最小的,地理位置也最差。看似身處平原,其實位於齊楚秦魏的包圍圈中,又多山多丘,土地貧瘠。
戰國以來七雄當中,魏國三代君主率先任用李俚變法,一躍身居強國,魏武卒名震天下。
秦國自商君變法一躍成西方大國,又居函谷關有退守優勢,更有蜀地平原、關中平原保障糧倉。
趙國胡服騎射拓地千里,在騎兵鐵蹄之下成為軍事強國。
齊國變法後馬陵一戰打敗魏國,又臨海濱有鹽漁之利。
楚國變法雖失敗,卻吞併周邊若干小國,亦是南方湖泊遍地之龐然大物。
唯有韓國,初期雖滅了更小的鄭國佔其新鄭為都,又有申不害變法清吏治、強弓弩,一時倒也讓諸侯歇了欺凌之心。
奈何韓國飽受土地狹窄肥薄、四面強敵環伺、無力外擴之苦,又因與商鞅變法重視律令法規不同,申不害變法強調的是君王駕馭群臣之謀術,於是在韓昭侯死後,變法雖立時土崩瓦解,朝野之上卻延續了申不害的權術之道,陰謀詭計之風盛行。
正因為韓國爾虞我詐的朝堂爭鬥,才會明明守著韓非這樣的治國大才卻不用,讓他只能將滿腔志向悲憤傾注於筆端之上,無意間又成為別國君王視為奇才之人。
韓非握緊手中的通關傳符,抬袖朝眾人一甩,怒道,“爾等莫非想陪本公子一同喪命於秦軍刀下?還不速速歸去!御夫,掉頭回咸陽!”
話音落,只見黃土飛揚間,兩輛馬車就此分道揚鑣,一輛逃向生門,一輛奔向死路。
章臺宮中,蒙恬蹙眉看了一眼硬闖進來的趙太后,見王上視若無睹抬手又取了一份竹簡,微微嘆著氣識趣地帶著眾人退到殿外。
趙太后在重被接回甘泉宮那日,才恍然大悟:只有被偏愛的人,才能在嬴政面前有恃無恐,而她似乎已失去那份專屬於自己的偏愛。
想到這裡,她邊哭訴著,邊抬眼朝案前的嬴政看去,只見他依然正襟危坐翻看著手中的竹簡,冷淡的疏離讓如今的他看起來高不可攀。
趙太后掩淚繼續哭訴道,“政兒,胡亥還那般年幼,你怎又忍心將他送去行宮禁足?他縱便有錯,也絕非有心之過,不過是頑皮幾分罷了”
見嬴政雖然仍是頭也不抬,但終究並未發作,她暗忖,無論怎樣,母親在孩子心中終究是不同的。
便大著膽子往前挪了幾步,道,“你已兩月不曾踏足後宮,胡亥那孩子昨夜,未嘗不是想借此吸引你多關注他幾分,你既已命人笞腫他的手心,禁足一事還是免了吧”
“再者,你身為一國之君,當以嬴氏子嗣為重。如何能為個撿來的孩子,便這般重罰自家的孩兒?政兒,你該去後宮看看了,不如今日忙完政務,便去望夷宮安撫一番他們母子?胡亥此番真是被你嚇著了”
嬴政緩緩放下竹簡,抬頭目光平靜看著趙太后,一字一句道,“母親既然執意要聽,寡人便說說吧。一則,明赫既與寡人成了父子,他便是我嬴氏之親子,寡人絕不允任何人輕慢了他。二則,胡亥做了錯事,自然當罰,此事不必再議。至於後宮之事,寡人至今已為嬴氏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