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樣,還能在青史上留下個好名聲,不像宋演,亂臣賊子,註定要遺臭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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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聽說謝道長要去為先帝守陵的訊息,搖晃金鈴鐺的動作停下了。弄玉原本正隨著鈴鐺的聲音揮舞雙手,玩得正歡時聲音停了,她茫然地四下張望,找不到原因後小嘴一扁,乾嚎了起來。
女兒脾氣太大,葉薇連忙抱住她認錯,輕拍她柔軟的後背,“弄玉乖,不生氣了啊,是阿母不好。我接著給你搖,不哭了……”
等弄玉終於玩累了,她才把孩子交給安傅母,坐在妝臺前默然不語。視線往下,抽屜最裡面的暗格放著那串象牙手釧,他送她的及笄大禮,自從決定和賀蘭晟好好在一起,她便把它鎖在了這裡。
要物歸原主麼?
沉吟片刻,還是決定放棄。收下的禮物怎麼能再退回去?他為賀她及笄而尋來此物,她現在不要搞得好像多嫌棄他似的。
只是這回分別,餘生恐怕就沒機會再見了,說不惆悵是假的。畢竟拋開別的不談,他們還是那樣投契的朋友。
“既然捨不得,就去見一面吧。”
葉薇回頭,發現不知何時皇帝已經站在了後面,“朕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也相信你和他的為人,所以,想去就去吧。”
葉薇想了想,“他什麼時候走?”
“三日後的辰時。”
“只有他一個人嗎?那些弟子會陪著去嗎?”
“除了鄒遠會跟隨他左右,旁人都有專門的道觀供他們棲身。他此去畢竟不是真的守陵,人多了只會敗露行蹤。”
葉薇深以為然,“那好,我就去跟他道個別吧。不過我還想帶上一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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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天一道長帶著弟子鄒遠離宮,啟程前頤貴妃娘娘奉陛下的命令相送,一同前來的還有與她素來交好的琳充儀沈氏。
關於頤貴妃和天一道長的傳聞早在吳國大長公主出殯、姚庶人以死相逼那天就傳開了,然而陛下態度自然,明擺著信任貴妃,旁人縱然有懷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好比今天,頤貴妃不躲不避、正正經經來給天一道長送別,越發透出股磊落坦蕩、光風霽月。
這是個有風的日子,葉薇和沈蘊初的衣袂都被吹得飄飛,原本一絲不苟的髮髻也散了幾縷在外面,不時擾亂兩人的視線。謝懷青衣瀟然,手中的拂塵潔白如昔,那樣的乾淨,讓沈蘊初覺得它就像謝懷這個人,世上沒人比他更好。
表姐問她是否願意去給謝道長送行,雖然知道他應該並不怎麼想見到自己,沈蘊初還是沒能忍住。她全部的理智已經用來剋制自己,不要像甩不掉的影子般追隨他去守陵,輪到這裡實在所剩無幾。她不想打聽他將來的去向,只因這和追隨他到宮中不同,那時候她想陪他一起待在這囚籠中,只要能遠遠看著他就好,不會上前打擾。可如今他終於要擺脫這裡的一切,他要回到廣袤無邊的天地,過瀟灑自由的生活,她沒理由跟著他。
拋開往事的羈縛何其不易,她只望他過得幸福。
☆、146 旁觀
“謝道長;靖陵偏遠,還望您一切保重。”明明有千言萬語;最後說出來的卻只能是這些,冠冕堂皇的、任何人都能夠對他講的話。沈蘊初覺得無奈;好在這也是她的真心話;他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謝懷頷首,“多謝娘娘關心,貧道會的。”頓了頓,“也請娘娘珍重自身。”
他其實不大明白沈蘊初為何會來送他,只當是葉薇擔心獨自前來太惹人注目,所以帶上她當掩護。沈蘊初見狀心中瞭然;不由苦笑有時候藏得實在太好也不見得好事。理智上她不希望謝懷看穿自己的心思;可只要一想到這一輩子他或許都不會知道自己曾這樣思慕過他,又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