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喊我什麼來著?”
周醉琴聽罷,拿著碗的手一滯,她低下頭,隨即聲音變得囁嚅起來:
“我錯了將軍,奴家以後不敢了。”
春桃雖然寵愛她,但是春桃作為將軍,她私底下暴戾且愛折磨人的性子,可是人盡皆知的。
周醉琴剛剛錯口叫了春桃的名字,覺得自己僭越了,她到底不過是個從丞相府過來做侍女的人而已,居然敢直呼春桃的名字。
她怕自己惹春桃不開心,立刻認錯。
誰知春桃竟說道:
“再叫一遍。”
“奴家...奴家不敢了。”
“沒事,以後你就這麼叫我吧。”
周醉琴完全不敢動,手都有點發顫。
“那你繼續餵我吃,我也喜歡吃這個糖酥酪。”
周醉琴又戰戰兢兢地舀起一勺酥酪,送到春桃嘴邊。
春桃張口吃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將軍,醉琴真的錯了,我以後不敢了。”周醉琴小聲嘟囔著。
春桃卻落下了淚。
鬼的眼淚比人的要輕,不易察覺,直到那淚珠滴落在周醉琴的手背上,周醉琴才嚇了一跳。
她連忙放下手裡的碗,跪坐在春桃面前,用自己軟綿綿的小手替春桃擦掉那幾乎看不見的淚水。
“將軍,這是怎麼了?是…是鬼王大人訓斥你了?”
“他還沒那個本事能把我氣哭。”
春桃反而笑了,胡亂擦了一把臉,“你再叫我一聲。”
周醉琴弱弱地叫道:
“春桃…春…春桃…別哭了,我在呢。”
周醉琴除了害怕,也真的是擔心,從來就沒聽說過兇狠堪比羅剎夜叉的春桃將軍,還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嗯。”春桃輕聲回應道。
她的思緒飄回幾千年前。
許多年前,她和銀蕊剛剛來到鬼域的時候,一起進了鬼王府做丫鬟。
她們總算是在做鬼的時候,過上了有吃有住的日子。
有次銀蕊從廚娘那裡得了兩塊桃花酥,偷偷包在手絹裡,一路小跑來找她。
“春桃!春桃!你快看!”
銀蕊開啟那薄薄的手絹,裡面是散發著清甜氣息的桃花酥。
“哎呀你是不是傻,自己得了就自己吃唄,怎麼還特意大老遠跑過來拿過來給我呀。”
那時候春桃還是個小鬼,古時候的糖可金貴得很,更別說是這種精緻的糖點心了,她們這種小丫鬟,怎麼可能有機會吃得上?
還是當時的廚娘看上了銀蕊,想籠絡這個小姑娘,等自己兒子在孟婆橋上給孟婆打完工還完債,就給銀蕊娶過來給自己兒子當鬼媳婦兒。
所以廚娘三不五時就會給銀蕊塞點好吃的。
銀蕊就會偷偷帶過來給她。
銀蕊也會固執地拿著點心,遞到春桃嘴邊,笑嘻嘻說道:
“春桃,你陪我吃一口吧~”
當時春桃想把最好吃的都留給銀蕊,畢竟她們生前都是因為饑荒餓死的,把吃的看得要緊。
“我不吃,你吃吧,都留給你。”
但銀蕊還是會說道:
“你就愛吃甜的,不行,春桃你吃一口,我就得看著你吃。”
而如今銀蕊不在了。
眼前的周醉琴笑嘻嘻地舀起糖蒸酥酪,遞到她嘴邊,惦記著她愛吃甜食,用甜食哄她高興。
正如當年的銀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