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的軀體。喘息城的市民們排著長長的佇列依次來到木筏之前,將手中的白色野花小心地鋪在落天雷的遺體之上,接著默默地退到兩旁。天雄輕柔地將手中牢牢握著的白色野百合放到落天雷的胸前,並最後看了一眼他雙目緊閉的面容。那是一張安祥而沉靜的面容,相對於他生前充滿絕望和焦慮的面頰,此時他的面容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
「落天雷將軍,你可以安息了,神族已經一敗塗地,天下大陸的光明就要來臨。」天雄在心中默默地說著,「人族的苦難已經告一段落,但是人族心中的創傷卻仍然需要時間來醫治。吞噬一切的仇恨正主宰著天下大陸的每一個人,他們需要一個更加強有力的領袖來帶領他們走出仇恨帶來的厄運漩渦。我嘗試過,但是失敗了,我想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真希望你仍然活在人間,你一定知道應該如何去做。」
天雄的腦海中閃現出自己離開聯軍營帳時,所有聯軍首領被噬心的仇恨折磨得扭曲變形的面容,銀銳眼中滔天的血色,落霞臉上不忍目睹的慘然神情。他深深嘆了口氣:「為了復仇他們寧可把我趕出聯軍大營。我想接下來的戰爭已經不需要我的參與,也許是我要回去的時候了。」
落天雷將軍身處的竹筏被兩艘剪水輕舟牽引著朝著天雷湖的深處駛去。寧靜的湖面被劃出道道水波。一輪昏暗的日頭從滿天烏雲中緩緩鑽出,在湖面上撒下一束束昏黃的光線。在湖波深處,兩艘剪水輕舟將牽引竹筏的繩索切斷,朝著竹筏左右退開,在湖心劃出兩道圓弧形的曲線,朝著岸邊輕飄飄地駛來。在昏暗的陽光下,承載落天雷和滿船花朵的竹筏在天雄眼中漸漸化成一個模糊不清的白色斑點。
「天雄先生,給。」喘息城市長的話將沉思中的天雄喚醒。他微微一怔,轉過頭去,卻看到市長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枚箭頭上裹著燃燒火棉的長箭。
天雄輕輕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將這枚火箭接到手中,從背後取出千里弓。天雷湖的湖畔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注視著天雄將火箭搭在弓弦之上。弓弦拉動的聲音在靜寂的湖畔中顯得格外刺耳響亮,也使天雄微微猶豫了一下。他忽然發覺這就是和落天雷將軍的一切訣別的最後時刻。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默默咬緊牙關,將弓拉至滿弦,仰頭向天,猛然鬆開弓弦。竹哨輕鳴聲響徹了天雷湖空曠的湖面,閃爍著桔紅色光芒的飛箭在高高的空中劃出了一條瑰麗的拋物線,準確地降落在遠處的竹筏之上。一團淡黃色的火焰一瞬間席捲了整座竹筏,明明滅滅的火光點綴著半陰半晴的天色,彷彿一朵月白色的睡蓮在湖心緩緩開放。一代傳奇英雄落天雷就在這寂靜的湖泊中永遠地安息了。這一刻,天雄以為自己已經完成了能夠為天下大陸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他應該準備回家了。
血盞花的花種被天雄小心地種植在喘息城城郊,這些神奇的花種剛一落地就顯示了牠們奇妙的生長和適應能力。就在天雄抬起頭來抹一把汗的時候,一片片青翠嫩綠的細芽已經從土地中冒了出來,顯示出一片勃勃生機。「牠會開花嗎?」天雄心中默默地想著,「神族已經勢窮力窘,天下大陸的和平應該快要到來了吧。但是人族和神族的仇恨已經根深蒂固,即使血盞花能夠在這裡盛開,也不會維持很久。希望我能夠來得及帶走幾朵沒有凋零的花朵回我的故鄉。」
「主人,主人!」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打斷了他沉重的思緒。不用回頭他已經知道那是流星一隻眼招牌般的嗓音。他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望去,只見流星一隻眼趾高氣昂地站在無鬃馬小秋的頭頂上,朝他咧嘴笑著。
「哦,流星一隻眼,什麼事?」天雄淡淡地問道。
「呵呵,沒有事就不能來找你嗎?」流星一隻眼狡詰地說。
天雄望著牠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