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發現他的敏捷原來是隻顧往外衝,雅雯在後面負責關門。
我們期望張永武承受不了垃圾的“薰陶”,會改變這種做法。但他無動於衷,就像沒長鼻孔,反而他對蒼蠅還饒有興趣。經常聽他在樓道吆喝:“嘿,蒼蠅也搞物件呢!哈,蒼蠅也強姦婦女!”
劉幹部在路上與我相逢,便用同情的口氣對我說:“真不像話了,垃圾倒在你家門口,太欺負人了!”
我也悻悻地點頭,但心下不動。我感覺到劉幹部的用意,他想挑動我去和張永武打架。
張永武見我卻挺爽朗:“喂,才搬來的,哪個單位?”
我說是文聯。
張永武不明白:“什麼是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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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鄰右舍(2)
我便認真耐心地說出一大串文聯的原稱。
“噢,大廣場東邊的黃樓!”
我說那是婦聯。
張永武似乎很把我當作一回事兒,再三再四地詢問我,終於弄清我是寫小說的,眼珠子一亮:“你是報社的呀!太好啦,你給我寫寫,操他媽的電業局想幹什麼?三天兩頭斷電,讓不讓老百姓過了!……”
我苦笑著亂點頭,心想認真下去更麻煩。
二
弄不清張永武是哪個單位,幹什麼工作的。他和他老婆一樣,有時穿得新鋥鋥港商一樣,有時油脂麻花的似乎工作條件又髒又累。然而,他愛好廣泛,愛好一樣就發狂一樣,但又突地扔掉再愛好別的。
開始他愛養花,幾天之內就倒弄來一大批花草,屋子裡擺置得像個森林,都無法走路。逢澆花肥的時候,全樓算倒了黴。他把無數瓶悶泡多日的臭豆水傾倒出來,立時臭氣熏天。張永武也忍受不了,兩口子把臭豆水澆完,領著孩子躲出去一天,等晚上家裡臭味散得差不多了再回來。更可怕的是他喜歡別人去他家賞花,樓道上相逢,不管你願不願意,他都充滿熱情地拖你進去看他的傑作。他洋洋得意地告訴你這盆花值多少錢那盆花值多少錢,哪盆花是別人送的,哪盆花是他去要的,哪盆花是偷的。
我對他的坦率很感吃驚,絕想不到一個人會這樣隨意地說出自己的偷盜行為。
張永武以為我看中他偷的那盆花,便大度地一揮手:“你看中這一盆?拿去!”
我說我拿去你怎麼辦?
他說什麼怎麼辦,再去偷一盆。“好偷,過了半夜,老###頭睡得和死人一樣,隨便搬!”
我發現劉幹部從不去張永武家賞花,張永武也不去拖他。
很快,養花熱過去了。幾乎是一宿之間,張永武家的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魚。三四個大型魚缸擺在那間大一些的屋裡,三口人擠在小間裡睡。各種各樣的魚奇蹟般地出現,裝滿了所有的魚缸。魚缸上安裝各種電子調溫器,製氧器,一些燈泡在魚缸上晝夜亮著。走進張永武家,一股濃重的溼氣湧來,使你感到像走進浴池。
張永武的老婆在那裡尖聲嘶叫:“工資都不夠交電費,你想不過了!我非得給魚缸裡放進敵敵畏,全毒死這些臭玩意兒!”
張永武眉飛色舞地向來者介紹他的寶貝魚,什麼龍魚、七星、看鯊、地圖、清道夫……有一條龍魚竟然值上萬元。他自豪地說:“全市這樣的魚只有三條,一條在交電公司的經理家,一條在一個大工廠的廠長家養著,再就是我這條!”
他老婆又在號叫:“光魚食一個月也得幾百塊,殺人哪!”
張永武入迷地看著上萬元身價的龍魚遊動。那龍魚也確實惹眼,似一柄亮灼灼的長劍,細鱗上銀色的龍紋花清晰可見,最令人驚奇的是嘴上還有兩根龍鬚,高傲地支稜著,顯出與眾不同的威嚴。
“就那麼個破玩意兒值上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