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地回問:“幾個女孩?”
劉幹部立即哆嗦著:“一、一……一個!”
老頭兒說:“一個沒看見,看見了三個。”
我和劉幹部愣住了,可劉幹部很快就反應過來:“對對,三個,三個,她們在哪兒?”
原來劉幹部想起,他女兒時常和另外兩個落榜的女同學在一起,天天不拆幫兒,看起來這三個傢伙要一塊死。不過我和劉幹部有些輕鬆了,總覺得三個一起死比一個死可能性小。
老頭兒說那三個女孩在崖頭上唱了很長時間歌,唱完以後就走了。
劉幹部急切地問:“是唱歌還是哭?”
老頭兒怔住了,便又改口說:“也許是哭。反正現在唱歌和哭都分不清。”
劉幹部又問:“她們三個是真走了嗎?……也許走了兩個?”
老頭兒大概釣魚心切,對劉幹部的囉嗦有點不耐煩,便說:“走了,一個不剩地走了,還手扯手兒地唱著走呢!”
我們對老頭兒千恩萬謝,然後按他指引的方向繼續奔跑。
跑著跑著,我們發現海灣裡的礁石上影影綽綽地有人,便不管深淺地撲下水去,撲通撲通地踩著冰涼的水花,到近前一看,還是釣魚的,但都是年輕小夥子。他們一面埋怨我們嚇跑了魚,一面哈哈大笑,說到這裡自殺是外行,這裡水淺灘平,就是死人到這太平地方也能活了!
我和劉幹部繼續順海岸線奔跑,一直跑到天亮,累得渾身癱軟,再往前跑下去,即使劉美不死,我們也得死了。
正在這時,我們發現對面也跑過來和我們倆差不多的兩個落魄鬼。彼此照面一搭話,原來是劉美另兩個同學的父親,他們已把那邊的海灘查詢完了,他們家裡也都發現要離開世界的紙條。
幾個人在一起急切地推測,結果倒有點樂觀。其中有一個姓周的女同學父親,說他的女兒絕對不會自殺,只要有他的女兒在,那兩個也自殺不成。說著他要我們都去他家休息一下吃點飯,他家離海邊特近。昨晚,那三個小冤家就是從他家出發的。不過,姓周的也挺傷心,說他老婆幸虧出差去外地,要是他老婆在家,肯定會驚嚇出精神病來。
。。
左鄰右舍(10)
到了姓周的家,大家全愣住了。原來三個要自殺的女孩正呼呼大睡,枕邊、茶几上到處都是啃剩的麵包、腸和烤魚片。
幾個家長真是又喜又氣又恨,紛紛拍醒各自的孩子,一頓情感複雜的斥責之後,又迅速拖著各自的寶貝往家奔。
劉幹部揮動手臂叫住一輛計程車,也不問價錢高低就喊快開。他說我早一分鐘告訴雅雯早一分鐘好,雅雯在傢什麼滋味呀!
劉美衣冠不整地坐在劉幹部旁邊,頭髮凌亂,眼圈紅腫。她開始是一言不發,後來車快到家門口時,她驀地說了句:“要不是那些釣魚的,我們早死了!”
“住嘴!”劉幹部憤怒地喊了一句。
劉美一進門,我和愛人就儘快地撤出來。
劉幹部對我們輕聲說了聲謝謝,麻煩了,就很快很緊地關上門。那門一連好多日沒開,一直到後來,我在樓道里撞見劉幹部多次,他也絕口不提劉美自殺的事,似乎從沒有那麼一回事。
劉美后來也正常進進出出,只是臉色更加白皙,像多日見不到太陽。她不像過去那樣問叔叔阿姨好,見到鄰居時總是一低頭就過去了,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沉默。
八
與劉幹部陰沉的家庭氣氛相反,張永武家裡卻日漸興隆。他的龍魚打出牌子,遠近聞名,買魚者,觀魚者,求教者,進進出出,沸沸揚揚。
什麼時候都可以聽到張永武在屋子裡高談闊論,大講養魚之道。人混出名堂,眾鄰居也漸漸高看三分,有意無意地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