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五年前的迎新晚會上,那個清瘦的大男孩,在舞臺後的一隅,用寂冷的眼眸靜靜地凝覷著臺上,嘴裡也是叼著一根菸。
她雖然在表演,臺下是九個系的幾百個學生,可真正讓她猶如芒刺在背的是他微微帶著嘲弄的注視。
他是不是也覺得她演這個孤女為了上大學,外出打工掙錢的角色很好笑?
突然就惶恐不安起來,到最後一幕戲演的是她抱著奶奶痛哭的場景,她當時眼淚真的嘩啦啦就流下來了。後來大家都說她那幕戲演得非常好,甚至被鄰校醫科大學給請去做特邀節目,可是沒有人知道她那是難堪到極點的淚水。
隔著朦朧的煙霧,她好像看見眼前這個沉睡的男人跟當年那個總是帶著嘲弄笑意的男孩影影幢幢地重疊在一起,“你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對不對?”趁著他在睡覺,她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小小地報復了一下。
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勉為其難地認她做小妹呢?
既然認了她,又對她不聞不問。可知道那個時候對她是怎樣的煎熬嗎?每天都聽到阿玲在說大哥的事,可是難道大家都忘了,這個大哥她也是有份的嗎?
寂寥的眸光仰望著滿天繁星,月輝照耀在她臉龐如此沉靜,環繞她周身的,是前塵往事的悠然哀傷。
什麼時候她也有了像他一樣的憂鬱了?魏星無聲嘆息,俊眸又闔上。
他哪裡是看她不順眼啊……
她記得,他們相遇的第一天,也是新生入學第一天。
那時候九月的天氣還很悶熱,提著一堆行李的新生都汗流浹背,茫然地站在公交車站,翹首企盼著學長學姐們快來接人。
她承認,她很沒有住宿的經驗。所以,她只拎了個小包包就直奔學校來了。
小包包裡裝了些換洗的衣服,還有銀行卡和存摺等等生活必需品。站在她身邊的是,她三年高中生活的絕對死黨——黃小菁,一個同樣茫然的笨女人。
最糟糕的是,他們坐的是私家車來的。
他們在學校裡迷路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學姐學長們來收留他們。
腦中突然一片空白,拉了路過的一個同學來問,也不知道茫茫然的該問些什麼。黃小菁突然開口劈了一句:“你能給我講講開學報名的流程嗎?”
很有智慧的一問,她在旁邊猛點頭。
那同學還以傻乎乎的一笑,“好巧耶,我也是新生。”
這種巧合真是可怕。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七個小時後,她發現那個同學在她的對面床鋪正式入住,叫做阿玲。
隨著人潮踏進生活區的第一步,她舉目四望,這是個陌生的環境,有陌生的人,陌生的建築,陌生的生活習慣,她必須重新經營自己的人際關係。
對於未來,已經從之前的期待,漸漸地,變成一種幼稚的恐慌。
下意識地揪緊老爸的袖子,神經一向大條的老爸突然往宣傳欄那邊指去,“應該是在那裡報到吧。”
“我覺得像。”小菁的老爸連忙附和。
於是大部隊朝著宣傳欄出發。
那裡,她一眼就看見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清俊男生。他笑嘻嘻地站在新生接待處的椅子上,拿著喇叭大聲喊道:“藥學系的同學們請注意了,我們主席發話了,今天晚上留下來幫忙搬桌子椅子的,主席請吃飯。一人絕對絕對不低於五塊錢,主席保證。”
“魏小哥,你這是在慷他人之慨啊。”主席大人戲謔。
“主席,我年年幫你搬桌子很辛苦耶。你看看我,這體弱多病的,行行好,今年饒了我吧。”深怕主席不相信似的,他連忙秀出自己白嫩嫩的手臂,“瞧瞧,這胳臂,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
的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