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脆生生的說:“小女卻有一事不明白了,難道貴府府上的族譜就真的記錄得那麼全,將所有的族人都記了下來?”
謝穆青挑眉,淡淡的說:“應該沒有疏漏,我謝氏並不是什麼寒門小戶,旁的或許能出錯,族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遺漏的。”
謝向晚撇撇嘴,那神情,彷彿在說,不見得吧。
謝穆青當然讀懂了謝向晚的言下之意,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而後道:“唔,我想了想,近一兩百年間,確實沒有什麼遺漏。”
她自幼就是讀謝家族譜、家訓長大的。少時犯了什麼錯,旁人家的女兒或許會被罰抄女誡什麼的,而她卻要被罰抄族譜,三十多年抄寫來,謝氏的族譜,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謝向晚卻不依不饒,繼續道:“那兩三百年前的呢?”
謝穆青凝眉,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小丫頭是誠心要跟自己計較呢,說出來的話。更像是提前想好的。
難道,這父子三個並不是來尋王家表兄,而是來找自己這個避世謝家女的?!
可、可這也說不通呀,說實話,她在謝家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呀。尤其是自己父母雙亡,兄弟姐妹全無,他們這一房僅剩她這個孤女而已。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放著好好的世家女的日子不過,非要跑到蜀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當什麼女道士啊。
一個孤女,六親死絕,族人避之唯恐不及。名下雖有些薄產,可並不足以讓人千方百計的來算計。
謝穆青心中苦笑連連,她真是被那幾個貪心的族叔、族兄們嚇到了,如今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穩了穩心神,謝穆青直截了當的問道:“小姑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這般繞彎子。”
謝向晚笑得眉眼彎彎,一雙桃花眼原就似笑非笑的,這一笑便愈發好看了,不過她年紀小,讓人看了只會覺得小丫頭可愛。
“居士姐姐好爽快的人兒啊。我喜歡,”
謝向晚用力點點頭,笑得愈發燦爛,“姐姐既然這麼講,那我就直說了,三百五十多年前,靖康之難,北地百姓舉族南遷,然而南遷途中諸多意外,不少人家都出現了妻離子散、骨肉分離的慘事……”
提起那段歷史,絕對是中原漢人又一次的悲慘過往,在場的人都不曾經歷,但對那段過往卻也知道不少。
謝穆青面含慼慼焉的點頭,“是呀,就是我們謝家也不少族人在那場劫難中失散——”
說到這裡,她的話音一頓,雙眉蹙起,目光緊緊的盯著謝向晚。
事情發展到現在,如果謝穆青還認為面前這事兒與自己無關,那她的反應也太慢了。
謝穆青可是謝家的才女,聰慧程度不亞於身邊這位王大名士,她緩緩的問謝向晚:“小姑娘,你到底是誰?今日來我玄清觀所為何事?!”
謝向晚還是端著可愛到爆的笑容,軟糯糯的說:“居士姐姐勿惱,我與父親、兄長來益州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來玄清觀拜見齊光先生;第二,尋根!”
尋根?
謝穆青唇角上揚,略帶嘲諷的說道:“哦?尋根?這有何難?只要按著族譜細細查訪便能找到。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府上既然姓謝,為何不前往太康尋找祖先遺蹟?”
這話說得相當刻薄,就差指著謝嘉樹父子三個的鼻子說:你們想跟名門攀上關係,大可選個更好的方法,比如去太康尋個落魄的、願意賣祖宗的謝氏族人,花點兒錢,連個宗,豈不比大老遠的跑到蜀地來更便宜?
現在,謝穆青已經有六七分把握確定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了。
有了這個認知,她愈發氣憤,太康謝氏有那麼多族人,為何偏偏選中她一個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的孤苦女子?
難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