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跟著我們?”
“不知道。”
“公子不認識他嗎?”
“你見過的。”
“咦?”
“嗯。”
“我哪裡見過?”
趕車的劉大聽見兩個人講話,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之前路邊上烤野兔子的落魄公子?”
“哎呀,是他?”小書童記得那隻兔子,掀了簾子,不服地對劉大道,“他之前那麼髒,你怎麼能認出是同一個人了呢?”
劉大哈哈笑:“他那雙桃花眼,一百個裡也挑不出一雙。怎麼就認不得了?”
小書童扁了嘴,想了什麼,不滿道:“太討厭了,我們和他又不熟,盯著公子不放。打不跑的狗。”
那個人,會跟上來嗎?陳玉繪有幾分好奇。
山叫伏丘,廟名承恩。
廟很大,和尚很少,和尚看見他們來,表情都很奇怪。好在廂房多,拿了香火錢,領他們選了一間住下。
廟裡供的不是菩薩,不是佛祖,不是龍王。是一個兇眉戾目的惡鬼。和尚說,這是乞神。陳玉繪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神名。他意識到,他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從小到大,他做的決定,貌似都會離危險近一步。明明不安,想遠離,但是不辨方向的自己,總是準確無誤地踩進最糟糕的泥潭,簡直像被泥潭吸進去一般。這麼一想,陳玉繪對自己今次的決定也不那麼自信了,甚至猶疑不安起來。
待看到秀青和劉大更猶疑不安的表情,他強收起自己的忐忑,鎮定地按照選擇的方向走下去。什麼都還沒發生,不是麼?
寺廟很大,後院的花木顯然沒怎麼收拾,頗有點雜草叢生的意味。客廂卻是乾淨整潔的。一大片,落落幾十間的屋子,都空著。和尚給他們安排了一人一間。
秀青不肯一個人住,仍跑進陳玉繪的房間,劉大想著兩隔壁不妨事,自己夜裡警醒著點就是。
秀青入睡前說:“公子,這個廟真古怪啊。”
是啊,很古怪,不像個廟,像個宗祠,陰森森地冷。
半夜,不知道哪裡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陳玉繪裝作聽不到,聲音卻越來越響,有規律地,似乎就響在耳邊。
陳玉繪終於忍不住,啪地睜開眼睛,深呼吸轉過頭,清明的眼睛掃了房間一圈。床帳沒有放下,室內一覽無遺,哪裡有什麼不平常的東西。耳邊的聲音也疏忽遠了,隱隱約約,似乎還在。
陳玉繪看了看死死抓著自己衣襟的秀青,心底冒出歉意。他很怕,但是更怕莫名的恐懼也會襲擊他的兩個同伴,他不想他們出事,他想弄清楚引起他危險感覺的源頭。於是,他小心掰開秀青的手指,披了衣服站起來。
小書童睡得很熟,抱了被子轉個身,輕輕打著呼。
房間很暗,門外很冷。山風陣陣颳著,林濤聳動起伏。目光所及,沒有一絲亮光。
寺廟睡著了,這個寺廟的晚上,竟然連一點火燭都不燃。
哢嚓哢嚓的聲音和所有的物象區別開,在陳玉繪以為聽不見的時候,又漸漸響起來。
陳玉繪抓著衣襟慢慢地走,他的手青白地幾乎冒出青筋。他很緊張。
繞來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