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郡的郡治弄棟城裡,一個小院的大門被人猛然推開了。
花鬘帶著一陣風,衝進了小院,叉著小蠻腰,如同收債的地主婆:“你再不出來,信不信我今日就讓人把你家給砸了?”
但見她腳踏牛皮所制的皮鞋,鞋面兩邊還貼心地鑽了一排小孔,免得靴子裡頭過於悶熱。
一條巴掌寬的黑色牛皮帶子勒在腰間,勾勒出盈盈小腰。
窄衣緊袖,便於行動,正是始於南鄉,在大漢境內正在流行開來的日常款式。
只是她一身上下,以黑藍為主調,袖子稍短,露出的手腕戴著明晃晃的銀鐲子,又與那些大眾款式不大一樣。
一看就知道是從南鄉那裡私人定製的。
“花娘子,花娘子,我們家的郎君,真不在家……”
小跑著跟過來的門房連連作揖,“還望花娘子恕罪恕罪!”
“每次我一來,他都不在家!”花鬘“呸”了一聲,“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分明是他躲著不敢見我!”
這時,只見院子裡頭,又小跑出一個女子,對著花鬘躬身行禮:
“花娘子,阿郎這一回,是真不在,他早早就出門去了。”
這女子雖是說漢話,但音調卻是不太準,身上著漢服,但看那樣貌,分明是夷女。
正是服侍馬謖的夷女之一。
花鬘哪肯輕易相信?
“他去哪了?”
“去了縣府,與官府的大人商量事情,要是花娘子真有急事,不若就去縣府一尋。”
花鬘聽到這話,登時就是一噎。
馬謖不管如何被太守看重,但終究也是被流放到雲南的犯人,而且還是被那個人揍過來的。
而花鬘自己,這些年來,能組建起這麼大的馬隊,不少人都說她上面有人,而且還是那個不能提起的男人。
說得多了,連花鬘自己都差點信了。
反正馮莊每次對自己送去的紅利,都是照收不誤,不是嗎?
所以她自然不怕馬謖。
但差點信了,那就是說她終究還是保留著清醒:
不怕馬謖是一回事,但自己上面又不是當真有那個男人,最多也就是有那個男人的小妾,怎麼可能真的敢不怕官府?
畢竟自己的父母,還在錦城那邊享福,不願意離開錦城呢!
羊質虎皮,不外如是。
所以花鬘聽到馬謖的侍妾說出這番話,當真只得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脖子上的銀項圈隨著她的走動,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叮叮噹噹聲。
“幼常啊,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那花娘子,怎麼說也是幫了我們不少忙,這幾個月來跑了不少寨子,申明大義。”
“要不然,那劉胄只怕還能裹脅不少部族。如今劉胄一反,你卻藉故不見她,就不怕她去找馮君侯告狀?”
雲南太守府裡,太守呂凱和馬謖正對坐著下棋,案上還擺了茶壺,與氣急敗壞的花鬘相比,兩人當真是悠閒自在得很。
“喛,此事季平就無須擔心了。那花娘子與馮郎君相識,難道我與馮郎君就沒有交情了?”
相比於幾年前,馬謖的面龐黝黑了不少,不過氣度上卻是沉穩了許多,目光內斂,神情從容。
南征那年,呂凱曾被馮永所救,所以他與馮永也是有不小交情的。
世人皆說馬謖是被馮郎君揍了一頓以後,才被流放到雲南。
但卻沒人知道,馬謖剛來雲南的時候,懷裡可是揣著馮君侯的信去找雲南太守呂凱。
這些年來,馬謖雖說身無官職,但卻被呂凱看作是最重要的左右手。
身為幕僚,馬謖的出謀劃策,對呂凱幫助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