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還沒有完全亮,唯有東方露出了些許魚肚白,整個天地都還是灰濛濛的。
但自驛館門兩側開始的道路兩旁,已是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見三殿下和賀嚴修等人出門時,皆是圍了上來。
或跪地叩拜,或將手中的東西往馬車和旁邊的侍衛手中塞。
整竹籃的雞蛋,被捆縛的結實的活雞,河裡釣上來的活魚,甚至還有一些白米白麵……
一邊塞東西,一邊更是泣不成聲,「多虧了大人們盡心盡力,我們才能活下來。」
「大人們救了小民們全家!」
「若不是大人們,小民此時怕是已經見了閻王爺!」
「草民們給大人們磕頭,祝大人們長命百歲,歲歲安康!」
「……」
憨厚老實的面容,樸實無華的禮品,真心實意地贈送,淚流滿面的感激……
人世間,最難能可貴的便是感激,最讓人動容的也是感激。
有了感激,說明這件事做得足夠好,而從這件事上得到好處的人也認這個情。
因為百姓們的夾道歡送,三殿下有些激動,眼淚溢位,幾次哽咽。
就連情感素來不愛外露的賀嚴修此時也是眼圈有些發紅。
眾人一邊感謝百姓們的送行,一邊又婉拒掉百姓們的謝禮。
但於百姓而言,三殿下和賀嚴修等人為百姓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這些都是他們的心意,至少該收下一些才是……
這般推來推去的,路也被堵的結結實實,最後鄭亞坤不得不帶著衙差們來維持秩序,才算將路給開啟,順利地護送三殿下和賀嚴修等人出了府城。
但此時,已是幾近午時。
且饒是出了府城的大門,沿途的官道上仍舊能看到自發而來相送的百姓,大約是知曉他們並不收謝禮的緣故,只是沿著道路揮手相送。
場面可謂浩大,看的人熱淚盈眶。
有上了年歲的老書生在城門口哭成了淚人,「老朽這麼一大把年歲,總算能看到一次書中所寫萬民相送的場景,三殿下和賀大人盡心為百姓做事謀福,也實在擔得此舉。」
「老朽一介迂腐書生,自認此生再做不出來什麼能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造福之事,但既然有人能夠做到,那需得載入史冊,流芳千古為好。」
老書生甩了袖子,將身上所背的囊篋解了下來,從中取了紙筆,也不尋找案臺,只將那宣紙鋪在了地上,手中的毛筆便在那紙上肆意書寫……
……
馬車走走停停地,走了一日一夜,路邊相送的百姓這才再也看不到。
且為了不過於引人注目,三殿下和賀嚴修特地吩咐底下人準備了空間足夠大,但並不華麗的馬車,這般走在官道上,倒也跟尋常趕路的客商沒什麼分別。
眼見恢復了正常的趕路,眾人皆是鬆了口氣,便正常的檢視地圖,規劃回去行走的路線。…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常態,除了三殿下覺得不太尋常。
自出了洪鄭府的府城後,三殿下便覺得寒意有些重,偶爾還覺得背後有些冷颼颼的,讓他忍不住將那小毯子蓋在了自己腿上,更是嘟囔道,「表哥,你覺得不覺得這天兒莫名有些冷?」
賀嚴修瞥了三殿下一眼,「外面日頭倒是好。」
日頭好就不冷了嗎?
冬日裡日頭好的時候不照樣也是冷的厲害?
萬事可不能這般評判……
三殿下剛想好好給賀嚴修說一說這日頭和天氣冷熱的事兒,便瞥見蘇玉錦在馬車上打盹兒。
有過先前的趕路經驗,三殿下是知道蘇玉錦只要一坐
馬車就犯困,幾乎無一例外,也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