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為自己醒了,但是事實上卻仍舊出於夢境當中,所以肌肉呈現出幾乎麻痺的狀態,無法受支配的活動。
忽然,蘇童覺得她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唱歌,那個聲有些飄渺,忽遠忽近,就像有人在聽收音機,還把音量一會兒調高一會兒降低,反覆幾次之後,那歌聲便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好像距離蘇童也更近了一些似的。
這都幾點了,怎麼有人這麼沒有公德心,蘇童在心裡暗暗的抱怨。她的四肢依舊動彈不得,渾身上下好像唯一還聽使喚的,就只剩下兩隻眼珠了,那歌聲咿咿呀呀,好像是某種不熟悉的戲曲,歌詞一句也聽不懂,曲調裡透著一種讓人心底發涼的哀怨悲慼,聽起來如泣如訴,而那唱歌的女聲又尖又細,唱的那曲也沒有什麼起伏,還總拖著長音兒,聽得人心裡毛毛的。
咯吱。
咯吱。
窗子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異響,那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就像是過去讀書的時候,班級裡有調皮搗蛋的小男生故意用指甲去刮黑板發出的聲音一樣,讓人聽了非常的不舒服,這聲響來得突兀,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也陡然變得尖利起來,彷彿就在窗子外面。蘇童本能的把目光朝視窗投了過去,驚恐的發現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手,那隻手的手型乾癟枯瘦,依稀能看到長長彎彎的指甲,此時此刻正一下一下的刮撓著玻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蘇童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她住在十樓,這個高度,怎麼可能有人從外面摸得到自己的窗子呢現在是手,呆會兒不會還有什麼別的吧
然而,就好像墨菲定律一樣,事情永遠都是怕什麼來什麼,蘇童最擔心的一幕還是出現了,隨著那隻手一下一下的刮在玻璃上,一個影子藉由淒冷的星光,從窗外投了進來,映在天花板上,是個長髮女人,似乎套著一件看不出曲線的長袍罩衫,頭髮披散著,像是一個側影,可是偏偏窗外,什麼都沒有。
到底是什麼樣的角度,會讓人的側影這樣的呈現在天花板上,蘇童想不通,她此刻的心情完全被驚恐所佔據,根本無暇去判斷其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上的那個側影,慢慢的,慢慢的,轉了過來,變成了一個正面的姿勢,就好像是一個看不到五官的人,站在天花板上,俯視著床上的蘇童。
那影子一點一點的拉長,從床腳下的位置向蘇童頭頂這邊慢慢的移動,剛才還響徹耳邊的咿呀吟唱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聲聲淒厲的乾笑,影子沒有嘴巴,但是蘇童深信,那笑聲就是從這個黑影中發出來的。
黑影此刻已經拉得很長很長,從長長的身軀裡,影子又分化出了兩隻枯枝一樣的鬼手,鬼手繼續向前延伸,似乎想要順著床頭抵著的牆壁一路爬下來去抓蘇童似的,蘇童想要尖叫,但是她的嗓子也不聽使喚,被無形的手扼住一樣,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只能瞪大了驚恐的眼睛,看著那雙鬼手一點一點的伸向了牆邊,內心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這是她這輩子都還沒有體會過的滋味。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雙鬼手在觸到了蘇童頭頂的那面牆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忽然閃出一道金光,那光很短促,一閃而過,卻讓那雙鬼手好像觸電一般的迅速縮了回去,不止鬼手,整個鬼影都隨之而瑟縮起來,一點一點縮到床邊,像是從窗縫裡流走了一樣,消失不見了。
隨著鬼影的消失,蘇童原本僵硬不受控制的身體也陡然一輕,原本束縛住四肢的那股力量和鬼影一起消失了,她鬆了一口氣,顧不得想別的,趕忙翻身拉開臺燈,檯燈那柔柔的昏黃暖光是平時蘇童最喜歡的溫馨,現在卻遠不足以驅散她內心當中的恐懼,她哆哆嗦嗦的爬下床,把房間裡,甚至整個房子裡的燈統統都點亮,然後又逃回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裹的好像是一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