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搖頭,刑場與三姑娘何關。
“他在外面如何鬼混,我自是不在意,但人家姑娘踹到我臉上來了,我還能不在意?”無憂甚無語,他明明猜到自己是假貨,還口口聲聲以前,丟下鹿皮小靴,滾到他面前,去拋他的衣裳,“你的傷怎麼了?”
他捉住她的手,阻止她進一步動作,“寧墨處理過了,不會有事。”
“寧墨……”無憂微微一怔,寧墨懂醫?那夜的夢境浮了上來,神色間不自然起來,“是嗎?”
他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目光鎖在她的臉上一點點審視,說起開心,她能坦坦然,一提起寧墨,她便是另一番模樣,她和寧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憂被他看得越加不自在,乾脆抱了個軟枕,挨著車壁,離他遠些,滑躺下去,閉上眼,翻身背對著他,“困了,睡吧。”
“不蓋被子嗎?”不凡能感到她對自己的排斥和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距離。
“我不冷。”無憂躺下前就看過,車中只得一床被子,實在不願與他裹一個被子卷。
不凡傾身,撩了車簾,對外面說了句什麼,吹熄燈燭,抖開絲被,蓋在她身上,自己則在她身邊躺下,並不碰觸到她,閉眼小睡。
無憂對身後的男人,總會生出一些說不清的熟悉和依賴感,這種感覺象強力的磁鐵,總拉扯著她向他靠近,尋求更多的親近感。
同時又清楚的知道,他是興寧的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興寧,她絕對不能把心丟在人家的夫君身上。
彼此保持距離倒還好過,然只要他為她做點什麼,便隱忍的很是辛苦,見他如此,反而安了心,慢慢的放鬆下來。
月夜星高,難得的一個晴朗夜。
花蔭垂柳中,石子鋪路,繞著荷塘,盡頭是一個精緻別院。
馬車避開正門,直到西門才停下,車沒停穩,門已經由裡開啟。
不凡抱著已熟睡的無憂下了馬車。
夜風襲來,無憂睡夢中不由自主的向他懷中偎緊。
不凡淡然的眉目間,攏上溫柔暖笑,那抹溫柔一閃即逝,暗歎了口氣。
雖然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但直覺懷中人,並非他所承諾要守候的人。
按理他與她全無關係,然不經意中,她的一舉一動,一個神態卻牽引著他。
有片刻間的恍惚,守候著她,到底是為了那個承諾,還是為了她這張臉……
如果是後者,他背脊繃緊……以後如何面對地下的她……
回頭吩咐關門的媽子,“輕手些。”
老媽子儘量放輕手腳,門關攏之際,仍是‘哐當’一聲。
無憂驀然驚醒,心裡撲撲亂跳。
不凡眉頭微蹙,低頭便見無憂一雙小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襟,睜著一雙烏黑睡眼,如受驚的小鹿,迷迷糊糊的看著他。
守著興寧八年,從來沒見過她有過這副神情,眸色暗黯,生出憐惜,“沒事,睡吧。”
風吹過無憂耳邊髮絲,拂著臉絲絲的癢,習慣性的別臉在他頸側蹭了蹭。
他身體即時僵住,腳下步子微微一頓,低聲輕喚,“憂憂。”聲音低軟柔糯。
很久以前,帶著那小人兒到後山打了野兔、山雞,往往就地燒烤,供二人裹腹。
小人兒吃飽後便會犯困,他也只能或抱,或背的帶她回去。
她也是極易驚醒,受驚之時,就會緊緊拽著他的衣裳,也是這般將他看著,臉上哪裡不舒服,也不肯鬆開緊攥著他的手,直接將臉往他身上蹭。
無憂神智未清,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臉貼著他的頸側,重新合了眼。
額角輕貼他溫熱的下顎,聞著他身上清清爽爽的味道,睡意反而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