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然難以抑制。”
顧明珩錯開眼,眼中有些沉重。然謝昀泓一直注意著場中情況,未曾發現顧明珩神色的變化。
兩人比試完,持著長槍一路往著樹蔭下走來。顧明珩拿著軟錦站到陸承寧的身前,抬手將他額上與頸上的汗水一一擦淨。突然感覺一雙散發著熱氣的手環住了自己的腰,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繼續擦拭起來。只是面上有些不自然。
陸承寧雖知道他在旁人面前與他親近總是會不好意思,但是看著他仔細而專注的神色,讓他心念一動,攬住了他的腰便再不想放開了。
這時,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兩人的爭執聲,謝昀泓很是嫌棄穆寒江的一身臭汗,直接展了摺扇掩住了口鼻。穆寒江站在他的旁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見謝昀泓的神色好了許多,眼中還帶上了笑意。
顧明珩收回視線,看向陸承寧,就見他眼中和自己一般俱是有些沉重。
四人時時在一處,這麼多年,怎會看不出兩人之間愈加不一樣的氣氛?但是就是如此,才讓顧明珩心下很是憂慮。
他與陸承寧最初是因為祈天宮的神官頒下神諭,這才舉行了大婚,得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但是天下亦有無數人詬病這“男子之間的婚儀”,譴責因顧明珩為男子,不能為皇家誕下血脈。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大臣向今上進言,為太子廣納秀女,以傳承血脈延續。可這些都被擱置在案,沒有了後續。
但是公侯之家往往都有適齡的貴女待字閨中,未曾許婚,為的便是有朝一日送入東宮,誕下皇孫。
這些顧明珩都知曉,前世之時亦是如此境況。雖不願去想,但總是心有憂結。
而謝昀泓與穆寒江,怕是會更加艱難。
春暉暖人,層層疊疊的樹影之下,四人依然聚在一處,雖有不解之憂思,但是庭外依然春和景明。
暮春三月,輕寒薄暖,江岸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臨近午時,陸承寧著九章冕服隨陸澤章行至皇城北正中門——宣武門城樓。
高天之風吹得他冠上所懸之玉旒輕輕碰撞,發出低微而清脆的響聲,打落的陰影在他的面上輕晃,眸色不清。
今日,巍峨佇立的宣武門轟然大開,門上紅漆金銅鎏釘以縱九橫九排列,共有陽數八十一門釘,顯天子之無上。群臣著朝服立於兩側,左右丞相為文官之首,三公領勳貴,而二品驃騎大將軍白元鍾率武官列於另一側。
一時場面肅然,寂靜無聲。
不多時,二十二騎兵列突然遠遠行來,出現在了陸承寧的眼中。此列騎兵均冠插金纓馬配紅翎,入了宣武門範圍內,只聽一聲呼哨,便突然散開一線,馬蹄翻飛如閃電。
此為直屬帝王之天策軍騎兵,二十二騎為大軍之先鋒,前來稟報大軍將至。
陸承寧負於身後的手微握,心中似有洶湧的大浪呼嘯而來。
這時,宣武門前大道的盡頭突然傳來了震人心膽的巨大號角聲,有如驚雷重重。那是大軍列陣之時方會吹響的長角,以風袋鼓鳴,十幾裡外都能聽聞。
陸承寧只覺心中一緊,遠遠望去,就見前方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陰影,一隻龐大的軍團正在緩緩前行。前方為騎兵列陣,後方步兵隨行,緩緩列開陣勢,兇殺之氣猛然一振,即將撕裂天地一般。
陸承寧只覺心下再難以抑制,雙手已經握緊到顫抖,他維持著面色的沉靜,未叫人看出分毫情緒。他看著大軍行來,只覺血脈中隱藏著的鐵馬長河之氣雄雄擴散開來。
軍團行近,戰馬踩踏大地的震動聲令人幾乎站立不住。這時,大軍突然停下腳步,執戈而立的兵士如潮水一般分湧自中央開出一條路來,一匹黑色戰馬脫群而出。
馬上端坐著一黑甲將軍,肩鑲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