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見諒。”
措辭模糊,讓人分不清他口中‘造次’是因之前的耍無賴,還是後面馬上開始的‘晚輩妄評長輩私事。’
陸崖九不置可否,但出乎肅靜意料的,他居然先開口:“這件事,你瞭解多少?”
“基應該是瞭解清楚,那時師孃入障,講述的仔細。”
“嗯,你覺得,我對淺尋太苛刻了?”
靠著‘以臉皮抵劍’換來說起此事的機會。可師叔現在主動說起,蘇景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了,猶豫著點點頭:“就是給弟子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妄論您和她老人家只是見小師孃實在所以弟子斗膽唉。師叔,往事已矣。”
蘇景結結巴巴,一輩子說話也不曾如此吃力過。心裡的尷尬無以形容——不說此事,他就總覺得胸中有個梗。現在師叔許他暢所欲言,他又不知該怎麼說。蘇景絕非這種猶猶豫豫的性子,可事情涉及他最最敬重的兩位長輩。
陸崖九耐心好得很,等他。
好半晌。蘇景總算說出一句整話:“師姐的事情實屬意外,這其中師孃有不對的地方,但也不能全責怪於她。”
“當時我氣瘋了。曾出一劍斬向淺尋。”此事淺尋提到過。兩位前輩說起那一劍時,用的語氣相似異常,不恨、不怒,出奇的平靜下不見一絲情緒:“那一劍我收住了,因那時我修行有成,哪怕再如何暴躁狂怒,腦中總會留有一線靈智。”
“有這一線靈智不昧。我便永遠不會做出違揹我心意的事情,也是因為這一線靈智讓我狂怒之下,還能仔細想一些事情。”陸崖九抬頭望向蘇景:“你那句話說得對,囡囡之事淺尋有錯,但也不能全怪她,就算齊僮兒和我住在離山,我又怎能保得不會有親近弟子突然走火入魔傷害於她。意外,怪不到誰的頭上,要怪就怪”陸崖九繼續抬頭,望向了蒼穹:“怪這天!”
名門天宗、前輩高人,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不過他身上的氣意是威嚴、絕非殺氣,更不會有兇狠氣,可他望向天空之際蘇景看得清楚,神仙般灑脫的老人眼中滿滿虐戾!
說到這裡,陸老祖閉上雙目,長長吸了一口氣。
當氣息飽入,他重新張開雙眼時,目光歸於平靜,眼中戾氣散去了:“我撤去斬向她的那一劍時,我就已然想通了所有這些此刻再如何恨她怪她,到底也還是一時之氣,十年不能消減,一百年夠不夠,一千年夠不夠?總有一天我不再恨她怪她,忘不掉囡囡就把她小心藏收於心底。”
蘇景精神一振:“師叔如今不再責怪師孃了?”
師叔笑了下,可笑容裡又哪有歡愉之意,不置可否,另起話題:“你可知,那一口‘水’,來我可以及時壓住的,但我未去壓下,還加了一把力,把它徹底激起,吐了出來。”
蘇景驚詫:“為何如此?”那一口水來自師叔的元基,真正會影響他的修行境界,後來他修行緩慢,最終進境停滯於‘歡喜兒’再無寸勁,和那次又莫大幹系。
仍是不解釋,仍是話鋒一轉,陸崖九反問蘇景:“那天‘我說她欠我,將來要還來’,這句話你怎麼看。”
蘇景應道:“您怕小師孃會想不開自尋短見。”
“確有此意,但不算全中。”師叔語氣平靜不變,只是不知不覺裡他的語速慢了很多:“從齊僮兒出事那天起,真正恨她、要殺她、要讓她嚐盡噬魂蝕骨之痛的之人,就是她自己。除了恨還有愧,對我之愧,她沒聽我的勸告害死囡囡,所以有愧這就是她的性情,我再熟悉不過。蘇景,你修行幾百年,也見過了人間百態,可知愧之極會如何?”
蘇景搖了搖頭。
陸崖九給出答案:“愧之極,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就更不求別人原諒了,她求的是恨——我之恨!我能恨她到蝕骨焚心,她心中反倒會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