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肯說,我便來猜上一猜。——你這心願裡,是不是有酈琛在?”簡淇道:“倘若有他在,更是不同你相干啊。”趙暄道:“那也未必。”將毛筆桿咬在口裡,沉吟了片刻,忽然道:“簡淇,讓你和他永遠在一起,和讓他稱心如意一輩子,倘若要你只選一個,你會選哪一個?”簡淇看著他道:“你為甚麼突然問這個話?”趙暄道:“你先答了我,好不好?”簡淇道:“自然是讓他稱心如意。”微微一笑,又道:“當然最好是在他稱心如意的當兒,也想同我在一起。”
趙暄凝視了他一刻,笑道:“似你這般人物,倘或是我,自必是想同你在一起的。”說著提起筆來,在紙上匆匆寫了幾行字,畫了個花押,將信紙摺起封好。剛剛交給了簡淇,酈琛便自外走了進來。
趙暄向簡淇道:“你把這信當面交給濮陽侯,再教他派人送你到洛陽雲家來。”簡淇搖頭道:“不必。我自己回來這裡就好。”酈琛道:“我送他到了洛陽,便馬上回來。咱們可以在路上約見了一起走。”想了一想,笑道:“便是滁州好了。那城外的樹林裡原有一個木棚,從前你在那裡住過的。”簡淇點頭道:“好,我就在那裡等你。”酈琛見他目光溫柔愉悅,顯是也想起了兩人初識的光景,心中暖融融地。若不為趙暄便在一旁,真想便投到他懷裡去。戀戀不捨地抓起他的手來,搖了一搖,又道:“你路上多加小心。”
趙暄瞧瞧簡淇,又瞧瞧酈琛,笑道:“兩位援手大德,來日定當圖報。”
酈琛陪著趙暄一路西行,路上卻是出乎意料的順暢。莫說伏擊追殺,連盤詰問話的官丁也沒碰上一個。這一日來到了洛陽,趙暄指點路徑,兩人尋到雲家,但見朱門粉牆,房舍連簷,端的是好大一所宅院。又有四名莊漢,肌肉虯結,勁裝結束,在大門前垂手伺候。
這些人顯然識得趙暄,一見之下,立時迎上前來行禮,牽馬的牽馬,開門的開門,殷勤備至。趙暄笑問道:“你們二當家可在?”一人畢恭畢敬地答道:“王爺只管請進。二當家出門辦事去了,即刻便歸。大當家這會兒卻在,這就去請他過來說話。”
趙暄於雲宅甚是熟稔,也不用人領路,拉了酈琛的手,自行向裡便走,進了一座大廳。兩人落座,家人送上茶後,跟著便引了一青衫老者進來。趙暄笑道:“雲大當家,我這一番不請自來,冒昧之至。”
那老者道:“豈敢。王爺親蒞,原是敝府之幸。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則個。”這話雖不失恭謹,卻說得無精打采,不見半點熱誠。酈琛心中暗暗納罕,打量這人,見他白髮蒼蒼,臉上皺紋便如斧鑿刀刻一般,氣色甚是憔悴。
那老者向酈琛臉上望了一望,忽地臉色大變,道:“敢問這一位如何稱呼?”酈琛道:“在下姓酈。”那老者厲聲道:“酈文道是你何人?”酈琛道:“是家父。”
那老者站起身來,向趙暄施了一禮,道:“王爺恕罪。”竟自頭也不回地去了。
這裡趙暄眼見四下無人,向酈琛笑道:“你家幾時同雲鶴結下仇了?”酈琛搖頭道:“我不識得這人啊。我爹爹也從沒提過他。”心道:“雲鶴這名字,我卻在哪裡聽過?啊,是了,牧謙說過,他師父曾經治好了他兒子,以此逼他說出一件事來,他不肯說,竟將自己的兒子又殺了。” 憶起幾日前簡淇聽到“洛陽雲氏”時的神情,一時恍然:“難怪他寧可去送信,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