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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不算是欺詐,怪只怪人心太貪,弱點不言而喻。
想到這一頭,我稍微靜下來,重新審視本來已經擬定好的那份合同。東西是錢遙擬的。細細鑽研下來,發現上面確實有些地方模稜兩可,可以拿來大做文章。不由得佩服起他來,心想,這顆賊腦子裡的壞水兒還真是不少。
心裡有了底,事情再拖下去只會夜長夢多,盡那幫人再鬧下去不定得出什麼亂子,因小失大。我也不想再連累手下人受罪,跟那頭通上話,定好時間地點,跟他們當面談判交涉。
地點居然就是在鄉政府辦公樓,果然派頭不小。
想到對方是個中年女人,特意理了個發,穿好正裝,強調了一下自己身為“青年才俊”的氣質。託我媽那幫牌友的福,我是深知如何討這類大媽的歡心。
張素芳就坐在幾名鄉幹部身邊,隔著桌子跟我面對面,四十來歲,一身打扮也還不俗,看得出來年輕時候頗有幾分姿色;保養得不錯,臉上皺紋不多,可嘴角下垂得厲害,果然心狠手辣慣了。在她身邊是一個肌肉鼓鼓的壯年男子,據說是她老公兼旅館的保安經理。之前看過資料,這人明裡說是武術教練,其實就是正經八百的地痞頭頭,拼拳頭混的流氓無賴。
我把來意講明,主動問他們對這一專案的看法和要求。對方也會裝樣兒,和和氣氣的,回覆成之前的老實模樣,好像之前砸門打人那樁事跟他們沒半點關係似的。
“不是我們非要計較,”張素芳說,“在這兒祖祖輩輩辛苦了幾十年,眼下剛成了點氣候,你們這些城裡人就要收我們地去修什麼別墅,讓我們這些靠天吃飯的農民今後拿什麼養活自個兒?”
“您誤會了,張經理。”我禮貌回答,奉上迷人微笑。“修別墅的事是謠傳。之前我們派人來這裡宣傳過,我們‘理盛’這次是要藉助本地的景觀資源,打造一個全新的休閒度假區,無所謂佔地建房之說。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談的是合作,跟土地所有權無關,這個請您放心。”
“這有什麼區別嘛?”她揮手嘆氣,挺爽快的樣子,“橫豎動的是我們的地頭,你們這些開發商的花花腸子多得很,誰知道這葫蘆裡頭還賣了些什麼藥?吶,你們說合作,我們也想合作,怎麼也要拿出點誠意不是?”
“張經理能這樣想我們很高興。”我說,“說起誠意,不知您對此有什麼想法?”談判的基本要領,絕不能先開條件露了自己的底。
對方眯眼看我,嘴角一抹狡猾的微笑。
“其實話我也已經給你們提過了。”她說,“要說你們搞這個度假村,不怕你笑話,我們這幾年開的‘農家樂’也就那麼回事,說來就是有經驗的。甭管你們今後要修成什麼樣子,萬變不離其宗,互相學習學習不也挺好?”
“那是自然。”我繼續附和,什麼話都順著她的意思去講,一味示弱。不是放低姿態委曲求和,一個人佔盡優勢,得意過了頭難免放鬆警惕露馬腳,所謂“驕兵必敗”。不知是不是自我感覺這出戏演得太好,明知對方這也是在偽裝,可感覺卻沒我當初預想的那麼狡猾難應付。那女的談吐雖然不俗,句句老練,但偶爾也收不住話頭冒出一些可笑的謬論,前言不搭後語,暴露了狹隘庸俗的本性。
不到兩個鐘頭,會談結束,基本上什麼實質內容都沒定下來,你來我往互相試探。對我來說,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預期中最大的勝利。探清了底細才好制定對策,最重要的是,這麼一來準能遏制住他們繼續逞兇鬧事的勢頭——驢鼻子前面掛了根胡蘿蔔,再犟也得老實起來跟上趟兒!
出了大樓,我本著禮貌和風度,主動送對方先上車——老女人開一輛M6,後面還有兩三輛小車跟隨,陣勢還真不小。
開啟車門,她回頭看我,笑眯眯地說:“小凌是吧?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