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天,天還未到辰時,善人莊園外便湧來密密麻麻的人群。
書香門第春常在。
積善人家慶有餘。
福澤八方的“江南第一善人”,和合翁和大員外的善門大開,院內燈火通明,龍鳳蠟、五彩燈串串生輝。
人呢?
人在高竿上。
院中直立起一支高竿,高竿上倒掛著一人。善目不改,福相猶存,眉心一朵杏花,長長的白布上用血寫著—行大字:“江南第一惡人下場”。
和大員外死了!被當做“江南第一惡人”吊死了!
人們正在怔忡,猛聽一片:“爹!”“娘!”哭喊,幾十名披頭散髮的姑娘撲了來,面黃肌瘦,形容萎頓,目澀無光,欲哭無淚。
人群向後一閃,旋即便有許多人撲了過去,這群姑娘竟是連年來農戶、船家、商客、鋪戶無端失蹤的女兒,姐妹、妻子。
姑娘們哭訴著開啟莊園佛堂的暗道,裡面白骨累累,新屍具具。
—園中明燈下襬著的東西,人們也辨認出來了:南洋珍珠。
徐州官印。
“九龍八寶七彩扇”。角直鎮外,一條樓船上。燕飛飛正捶打著封龍飆:“都是你,胡亂聽宮弟所言,害得小妹認賊作父,我不來了。”
封龍飆只是憨笑。
宮連大公子嘴不饒人,笑道:“燕姐姐,美人除大惡,積善之舉,可敬可佩!如果姐姐認為吃虧,不妨此時多叫他幾聲兒子。”
燕姑娘臉一紅,啐道:“憑他也配!”
封龍飆拈著手中那把“白天黑日幫”黑字門下蘇杭分舵舵主的五星短匕,朗聲大笑。
燕姑娘羞得抬不起頭來。
宮連大公子也沒抬頭,後頸上隱約可見一層暈紅。
第七章 哭斷肝腸
關山不鎖。
夜溪載客。
棄舟登岸處,便是黃龍山。燕飛飛姑娘見此外巖峰蔥翠。瘦石嶙峋,曲徑花香,飛瀑碎玉,想到封哥哥害日廝殺,甚為疲憊,便提議人山小遊。
妹妹的話哥哥多半是聽的。
“荊山六傻”本是粗人,只求魚肉果腹,便自滿足,這錦山秀水於他們無疑相去甚遠,便留在湖邊守護座舟。封龍飆偕燕飛飛、宮連大公子便上得山來,在那合抱古松,如同藤蔓之間盡情遊玩。
玩得興起,封龍飆踏起“三十三天天衝步”呼嘯而起,鶯蝶般點著碎花斜枝,向前飛去。
宮連大公子、燕飛飛姑娘相視一笑,隨即展開初學小成的“三十三天天衝步”緊緊趕來。宮連公子忽地落下山澗,於溪水邊抄了一決什麼東西,問封龍飆追去。
封龍飆只把“三十三天天衝步”發動了二三成,為得正是讓燕妹妹、宮老弟趕上,一同分享遊戲大自然的快樂。
看看兩人趕至身邊,宮連大於夾在二人中間,忽地作個鬼臉,惹得二人一怔。宮連大公子甩手,“譁!”兩把清泥抹在封龍飆、燕子飛的臉上。宮大公子大笑,一邊逃,一邊嚷:“小弟與哥哥、姐姐結為莫逆之交,以往有名無實,今日方得如願,莫逆者,抹泥也……”一串笑聲滾落到山谷之中,回聲不絕。
封龍飆與燕姑娘被抹得汙泥狼藉,當下—笑,照樣施為。三個人泥抹得有點味道了。“當然是那種嗅著很怪味道。”三個人躺在毛茸茸的草坡上,於林中小憩,白雲悠悠,綠風蔭蔭,好不雅緻。
突然,宮大公子“嗷”地一聲跳將起來,燕姑娘也驚訝地睜大眼睛。
低頭一看,三個人的衣衫上爬滿了蠢蠢小蟲。個個撅臀拱腰。正於那肌膚上貪婪吸吮。燕姑娘:“啊呀!”一聲大叫起來:“跳蚤!”
“臭蟲!”“蝨子!”
尋常人這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