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真的決定與他相守一生嗎?”
鬱霓影深深頷首:“與他墜入峽谷後同生共死的時候,我便決定了。”
東溟教主搖搖頭:“倘若他已經遇害呢?”
鬱霓影不願接受這個假設,大聲道:“七師哥不會死的!爹,如果你真的憐惜女兒,請允許我返回柳忞住過的藥香居舊屋,說不定他會回來尋找我。”
東溟教主道:“爹當然會全力去搜尋老七,但你必須答應留在我的身邊,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在島上得到應有的禮遇。”
她執意拒絕道:“我不想長住在島上,因為我不屬於這裡。正如我不願再用‘何詩珣’為名一樣,因為我不再是那個純真的自己了。”
他蹙眉道:“真是傻話,你遲早會習慣的。記住,現在的你是一塊在冰雪消融後散發光華的美玉,而不是雨後虹霓那轉瞬即逝的影子。”
鬱霓影悽然一笑:“可我不會習慣的。爹,在魘城時,孃親的故友秦夫人曾對我說過:‘人生千百事,回首皆是夢,終逃不過埋骨蔓草黃沙中’。您若肯收手放棄現在的一切,換個身份同我回到您曾住過的煙蘿絲雨城,即便是蓬窗茅戶,即使是粗茶淡飯,也好過島上這片名利喧囂、陰謀爭鬥的人間火宅。”
東溟教主腦海中浮現著一幕父女團欒,田園煮茶種花的情景,但失去了權力的制衡,還能復歸寧靜嗎?
他嘆道:“為父何曾不這樣想過?但如今已騎虎難下,身不由己。”
此時此刻,鬱霓影深深感到父親的心性已改變——他早就習慣,或者說,是甘願沉溺於權勢的慾海,不斷籠絡人心、權宜進退、執掌一方,想勸他抽身離開現狀,根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
過了數日,鬱霓影來到瑕瓋居,隔著書房外的屏門,她隱約聽到裡面有人向教主彙報,說他根據風部堂主提供的訊息派人赴湘西某地查過,發現村落有幾處房屋已化成灰燼,其中有一處焦地前殘留的石柱上刻著“藥香居”的字跡。
鬱霓影在外聞言焦急不已,她等眾人離開後,朝教主提出要回藥香居一趟,但東溟教主不允許,說他只能答應派人持一封鬱霓影的親筆書信留守藥香居,並說還有半個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海神祭盛會,她必須親自參加表演,就算想重回故地,也需等到海神祭結束之後。在鬱霓影離開瑕瓋居前,父親又送她一張特殊的琴譜,道:“這裡面的譜子,可以助你剋制某個潛在的敵人。”
山邊簌簌晚風起,一鉤淡月天如水。
子靈山湖畔的一處柳樹下,幾縷檀煙嫋嫋。
鬱霓影正披著羅衫對月焚香祈福。她跪地合什,溫言道:“月神在上,柳師兄失去音訊,我卻龜縮至此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對您祈禱他能化險為夷,平安歸來。”
她恭恭敬敬朝明月伏地拜了九下,闔目合什道:“佛家曾說‘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而你半生孤苦,卻總是替何家人負累,既然禍端是因我而起,就讓我本人來承受,莫再禍及於你……等海神祭一結束,那個人就沒有理由阻止我回藥香居”
鬱霓影將肩後的長髮捋下一小把夾在指間,拿出匕首齊刷刷切斷,對月道:“如違此言,有如此發!”她揮手一拋,青絲隨風散入盈盈湖水間。
語畢起身,但聞柳葉沙沙作響,她不由地打了個寒噤,隨即裹緊衣衫提起紗燈離去。當她彎腰走過柳樹林時,在前方等待的丫鬟杜若將斗篷替她罩上,二人一同款款而歸。
途經一處小山丘時,鬱霓影聽見不遠處的霧靄林間傳來一曲嫋嫋簫音,感到新奇,杜若解釋道:“那裡是袁芯竹姑娘的芳冢,定是有人在吹簫懷念她。”
鬱霓影想起那個沅陵船上初遇的女子,道:“不知吹簫人是誰。”杜若想了想:“若不是少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