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在一邊聽的很無語。
老爹太過忠厚了,這趙家又不是什麼良善人家。
不過趙員外父親當家時,趙家確實也是灞上的良善人家,趙老爺子樂善好施,口碑很好,修橋鋪路,修建私塾,遇災年還會放粥救濟,是個人人稱讚的好人。只是到了趙員外時,他一心只顧著賺錢,沒少幹缺德事。
災年放貸,然後等百姓還不起貸,就收人家田。趙家這些年田產翻了多倍,許多田就是這麼來的。趙員外後來又搞起囤積糧食的買賣,更是低價收高價出,賺了不少黑心錢。
張超只得委婉的道,“爹,趙員外借了那麼多的貸,不馬上還可是很麻煩的,那些錢是借的捉錢令吏的,那是公家錢,不還就得吃官司。本息五千多貫,一時間想籌集哪有這麼容易。若拖的久了過了期,到時利又滾利,就更加要命了。”
京師地面,放貸的多是那些捉錢令吏、捉錢品子。這些人就是各大衙門裡專門負責放公廨錢借貸生息的,本來每人手上少則五萬錢,多則幾十萬錢放貸,並不算多。但這些人可不是那麼老實的,能成為捉錢令史或捉錢品子的,一般都是地方上的勢家或者官僚子弟。
成為官府的捉錢令吏和捉錢品子後,他們是免於瑤役的,而且他們還享有一個特權,那就是犯了事情,地方州縣無權拘捕審理他們,必須交由專門的有司審理。
這些放貸人往往打著官府的旗號,明明手裡只有五萬錢的官本,卻往往要添上幾十萬甚至更多的私錢,打著公廨錢名義放貸。而且收的息還更高,一旦有人還不起錢,到時起了糾紛,他們就以公廨錢的名義,把人弄到衙門追賬,到時還不了賬,直接抄沒家產抵賬。
這些放貸人,全都是有背景的。
趙員外一個京郊土豪,借的那些錢,不是借一個人的,而是借了好多個捉錢人的錢,這些錢都能算的上是公家錢,若是趙員外還不了,到時他家的商鋪田莊都得被充沒,估計還得是廉價抵債。
“都是鄉里鄉親,三郎,你看我們家先幫著借筆錢給趙員外,幫他渡過難關。”
張超無奈,“爹,咱們家就算幫忙借錢,也拿不出這麼多的。杯水車薪,難以濟事啊。”
趙員外當然希望不賣地而是借錢,可張超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有地,就有錢,沒地,那就沒錢。
“三郎說的是咧,這個時候,你們敢借我還不敢拿哩。三郎剛才說了,說是願意幫忙介紹長安的貴人買我的地,價錢公道。這我就很心滿意足了。”
老爹見趙員外堅持,便也不再多勸了。
“好吧,這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吧,放心,我會讓三郎好好幫忙撮合,你的地該什麼價就是什麼價的。”
八百畝地,張超一人是拿不下來的。
趙家賣的不光是地,這八百畝地是連片的地,地上還有兩個莊子,以及磨坊、水井、井車等成套的東西,還有樹林、桑樹,另外還有水塘等,現在地要賣,這些也是要一起賣掉的。
特別是這是大片的田莊整個出售,因此價格比起小塊的碎地價更高。
哪怕只是原坡旱地,不是河谷水田,但這地也算是上等好地了。
趙員外原開價十貫一畝,張超還了價。
如今開國之初,地價還算是便宜的,要不然,天子腳下的京畿灞上,地價可不會這麼便宜。
現在老爹在一邊插了一腳,不肯讓張超過份還價,最後張超與趙員外細商許久,初步達成的協議就是八百畝地加上莊子以及水塘、水井、桑樹、樹林等全都整個買下,做價五千貫。
平均下來,是八百畝坡地加上二百畝左右的林子水塘等,平均五貫一畝。但莊子的屋子、水井、井車等等都不再額外算錢,桑樹、樹林子的樹木等也是包括在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