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窩兒上,看著她熟練地將手裡的胡蘿蔔一點一點切成片,再切成絲,然後再整齊的碼放在盤子裡,心肝兒也一下下跟著她的節奏發顫。
太平靜了。她切得太平靜了……
不會也想這麼對付他吧?
偏過頭去,他盯著她微微垂下的臉。隨著她手起刀落的動作,她的睫毛一下下輕輕地眨動著,襯得她整個身姿柔美,臉色安寧而寂靜,漂亮得像一朵靜靜開放在廚房裡的依蘭花——惑人心眩,迷醉人心。
而且,沒有半點兒攻擊性。
看來她還真的不介意?
權四爺有點兒拿不準了,緊了緊胳膊圈牢她,小聲試探。
“佔小么,你在生氣?”
垂下眸子,佔色沒有調頭,只留給他一個低眸的輪廓。
“權少皇,你的羊呢?”
“羊?什麼羊啊?”她莫名其妙的話,讓權四爺頓時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側過頭去,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討饒的語氣可憐得像他從來沒有瞞過她什麼似的,好丈夫的形象,任天下再狠的女人,也捨不得與這樣兒的他去計較。
“你出去找吃的,不帶羊回來,怎麼做灰太郎的?”
一邊兒認真切著菜,一邊兒漫不經心的說著話,佔色的語氣半點兒都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那嚴肅板正的態度,好像壓根兒就不是說的羊和狼的問題,而是在討論地裡的莊稼有沒有收回來一樣。
她在搞什麼啊?
權四爺的心肝兒麻了又麻,顫了又顫。
“老婆,別開玩笑了。這事兒是我不對……”
“什麼不對了?”佔色狐疑的看著他,“我問你逮的羊呢?”
輕輕捏住她的手,權四爺環在她的背後,字字句句都是軟話。
“什麼羊啊?你說蝙蝠麼?暫時押在行動大隊了!”
佔色眯了眯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她,突然揚起了手裡的菜刀來往菜板上一刀紮了下去。等銳利的刀鋒斬斷了胡蘿蔔又直直地扎進了木質的菜板兒裡,才看見她揚起了眉頭來,黑著臉叉著腰問他。
“權少皇你什麼意思?我等著你的羊下鍋呢?你準備讓我們娘仨餓肚子是吧?”
權四爺撫額!
天!這都什麼跟什麼?
快三十歲的人了,敢情還被動畫片毒害了?
心裡有“十萬個為什麼”需要解答,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抿緊的唇和蒼白瘦削的臉上時,卻愣是不好對她的無理取鬧發半點兒脾氣,只能緩緩地拉開她叉腰的手來,輕輕將人擁在懷裡。
“好了,你別生氣了。”
“誰說我生氣了?”
“……傻東西,你心裡要不舒坦,就狠狠罵我,不要憋著!”
一眨不眨地盯住她,佔色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兩個人,互望著安靜了下來。
良久——
只見佔色鬆開了牙齒,從下唇上陷出來的一排深深痕跡上可以看得出來,她這些天兒由於擔心受怕以及他的故意隱瞞所承受的委屈到底有多麼的強烈。
“姓權的……”
惡狠狠喊了一聲,她突然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腰,緊貼在了他的懷裡。抽泣了一下,無聲的淚水滾落了下來,溼了他胸前的衣襟。
“你個王八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啊……混蛋……我以為你真的出事兒了……我跟孩子往後該咋辦……”
“佔小么……”
緊緊回擁住她,權四爺下巴在她頭上輕輕地磨蹭著,喉嚨裡卻像突然被人塞了一團柳絮,整個胸腔裡完全被一種難以嚥下去的心疼情緒給堵塞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不哭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