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文道心中惱怒,若不是知道這個兒子體弱經不住,恨不能便請出家法來狠狠收拾他一頓。酈琛見他臉上陰鬱得嚇人,知他多半在想如何處罰自己,忙道:“爹爹,我知道錯啦,你莫生氣便是。”
酈文道冷笑了一聲,道:“你不必想巧語推搪過去。從今天起,三個月裡不許你出門,把‘汴風拂雨劍’的總訣心法,招數變化,盡數背下來為止。”
酈琛大驚失色,心想三個月不許出門,豈不是生生憋死了?更何況那“汴風拂雨劍”共有九九八十一招,一經推衍,便有不下數百種變化。這般繁複的劍法,要都背了下來,自己怕是頭髮都要白了。然而深知他父親的性子,說出話來決無更改之理,這一番苦頭怕是逃不過,一時又氣又急,道:“這些劍譜背來背去,根本沒半點用處,不是存心消遣折騰人麼?”這句話他心中已經想了許久,從來不敢當他父親的面說,這時候氣得狠了,居然脫口而出。
酈文道大怒,道:“我讓你背的無一不是上乘劍法,多少江湖子弟磕破了頭都沒處學去,怎地沒甚用處?”
酈琛話已出口,索性一出到底,道:“上乘劍法,那也得要用劍使出來罷。似這般光動動嘴皮子,難道就能打得人投降了?”
酈文道道:“你懂得甚麼。”嘆了口氣,放緩了語調道:“你小時候被仇家奪了去,施毒手打成重傷,我費盡了心力才將你救轉過來。若不是為了你這傷,我何必又平白去同人結下強仇?”酈琛心道:“爹爹同甚麼人結下了仇?”欲待發問,酈文道卻自顧說了下去,道:“……你根骨奇佳,原是上乘的學武資質,你的兩個弟弟說甚麼也及不上你。這些劍法雖然現下暫時不能練,焉知往後不能?我看你習練內功,這幾年回覆得比前又好了些,或許再過得幾年,便能練‘馭龍劍’和‘汴風拂雨劍’這兩套劍法。我現下要你背誦劍譜劍訣,是盼你能先用心揣摩領會其間要義,哪天當真練起來,便能有事倍功半之效。”
酈琛心道:“原來爹爹總是不死心,還想我哪天能練他的劍法。”他心下極不情願學武,暗想眼下這般背誦劍譜,已然苦不堪言,等到哪天當真練起劍來,還不給生生扒了一層皮去?笑道:“我這身體便是這樣,未必再能好了。昨天見那寧藥神的弟子,他也是這麼說。”
酈文道吃了一驚,道:“你見過藥神寧慕鵲的弟子?”
酈琛被他一問,好生後悔,心道:“原來吳老七他們還沒去告嘴,我這可是不打自招了。”只得把同簡淇相識的前後說了出來,連那個女嬰的事也一併告訴了。
酈文道這次卻並不發怒,心道:“寧慕鵲素有孤僻之名,尋常人莫說要請他治病,便是要見上一見,也極是難為。再者他替人看病,多為尋常百姓,官場和武林中人來求治,便往往避而不應,甚或有見死不救之名。我本來想著趁他這次來滁州採藥,尋機示好交結,再請他來看琛兒的病。只怕做得太著痕跡,反而得罪了他。既然琛兒同他徒弟交上了朋友,說不定便能得他破例診治。”一時頗為後悔先前說下了三個月禁閉的懲罰,然而話已出口,無可更改。轉念一想:“他弟子既然答允了要醫治那殘疾女嬰,自然是要再同這裡往來,這事便不急在一時。”
想到此節,便向酈琛道:“你好好背下那劍譜,過三個月我便讓你出門,送那娃娃過去給寧藥神療治。”
酈琛嘟起了嘴,心想說來說去,這三個月的監牢是坐定了。當即答允了一聲,悻悻然出了小書房,一路行來越想越氣,走到後園,摘了根柳樹枝條,先看到池子裡養的鴛鴦野鴨,想這是酈琬的愛物,不便下手,便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