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詰經》世上稀有,要再找一部來,可不容易。”
屋中關不憂沉默一刻,道:“難怪我將這一套劍使下來,總覺得意猶未盡。這劍法若是至此已盡,雖也算得精利,卻還及不上陸離當年的本事。”另一人嘆道:“陸離那樣,又有甚麼好了?這套劍法攻敵之際不留分寸餘地,一味凌厲好殺,這般戾氣,未傷人,先傷己。依我看來,那個酈家的孩子不能練全,反倒是好事。”
關不憂道:“然而單以劍法而論,這套劍也算得是一等一的天才傑構了。”停了一停,忽道:“你做什麼笑得這般得意?啊,我知道了,你那套劍法終於是作成了,自然是不把維摩詰劍放在眼裡,是也不是?快些拿來我看!”
酈琛聽了這話,暗暗稱奇:“難道這人自行創造了一套劍法,比維摩詰劍還要厲害得多?”便聽另一人笑道:“別忙,這個是錄的副本,你留著慢慢看罷。”關不憂道:“這是甚麼時候的事?”那人道:“是上年冬至的時候。”關不憂嘖嘖讚歎,道:“‘秋水斬’和‘陽歌天鈞’兩套劍法純以內力運使,一靜一動,截然相反,你竟能合衣無縫,當真了得!”酈琛聽得“純以內力運使”幾個字,大失所望,心道:“要用內力,那便不成。”
那人道:“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八年的工夫,總算能有這點成就。” 忽地輕輕嘆了口氣,道:“最後那幾招,我總覺得若是阿覃還在,當可以更加靈動自如些。以我的能耐,卻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關不憂笑道:“你忒也自謙。”過得一會兒,道:“怪道你遲了這些日子才來,原來是上他墳去了。”
那人道:“不是。是雲恬那孩子上年底又添了人丁,我等到孩子出世,才動身過來的。”關不憂呵呵笑道:“大喜!大喜!這一回是男是女?”那人道:“是個女孩。”關不憂道:“好,好,上頭有三個哥哥罩著,這娃娃將來定吃不了虧去。”
兩人又說了兩句閒話,關不憂忽道:“我師妹上年春天過世了,臨去教我把這個給你。” 那人似乎微微一怔,道:“文師妹過世了?”跟著便是輕輕的開櫃啟屜之聲,似是關不憂拿出什麼物事來。
酈琛好奇心起,往門縫裡張了一張,見一人背向自己,拿了一卷畫軸,在桌上展開,那畫上內容便被他脊背擋住,說甚麼也看不見。良久,那人道:“文師妹丹青妙筆,當真是出神入化。”聲音微微發顫,伸出手去,似欲撫摸圖畫,又停了下來,道:“‘乙未年秋’,這是三十五……三十六年前了。”他彷彿做夢一般,喃喃地道:“阿覃那時候是三十三歲,我和他在一起,剛剛十年。”
酈琛心道:“原來畫上的人名叫阿覃,聽他這口氣,不曉得是他的妻子,還是情人?”
那人嘆息道:“阿覃死後,我一直求文師妹給我作一幅畫像,以慰念想,她只推說時隔日久,記不得了。卻原來……”關不憂惱道:“程子墨,你這人當真笨得可以,我師妹的心思,誰人看不出來?只你一個懵懵懂懂,居然還去求她給你一張像?”那人怔怔出神,半晌才道:“是,原來如此。難怪他那年之後,便處處迴避,再沒去見文師妹。唉,阿覃總笑我在這般事上遲拙,一點兒也不錯。”
這一番話聽得酈琛滿頭霧水,卻知涉及過往兒女情事,心覺自己再聽下去,大是不妥。當下躡手躡腳,悄悄離了竹屋,自去歇息。
第二日黃昏時分,酈琛練劍歸來,遠遠便見昨日那人在竹林裡舞劍,身不由己地便停下步來。原來那人劍法精奇,吞吐開合之際,亦剛亦柔。酈琛也算得出身武學世家,生平見識過不少高明劍法,可是如這人一般,一把劍竟能同時使得翩躚靈動又沉穩老辣,卻是從未見到,忍不住便痴痴凝望。那人舞到要緊處,一聲清嘯,無數竹葉簌簌而落,被他劍氣一逼,又向外激飛出去。
酈琛心道:“這人劍術高明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