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一下?”
酈琛沒料到他有這一問,愣了一愣,道:“我不會自己梳頭。”簡淇微微一笑,道:“我會。”酈琛默默無語地爬起來,坐到他身前。簡淇用木梳將他頭髮梳過,重新紮好髮髻。
酈琛忽道:“簡淇,你的父母家人在哪裡?”
簡淇道:“我生下來便沒了孃親,五六歲時,爹爹也去世了。全憑師父撫養我長大。”
酈琛道:“嗯,你打小就沒了爹孃,也活得很好。像我這等沒出息的,爹爹死了,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簡淇道:“你為什麼說這話?自小沒父母,和長大後才失去親人,那是不一樣的。”
酈琛不語,過得半晌,道:“我要去滁州,看看我家裡其他的人如何。我爹爹的事,若不罪及妻孥,這會兒也該把他們放了。”簡淇點了點頭,道:“我陪你一起去。”
酈琛道:“多謝你。” 說了這句話,情不自禁地鼻子發酸。他唯恐簡淇看出,縱身跳上前面車座,將馬鞭拿起,交在簡淇手裡,道:“我不會趕車。你來罷。”簡淇點了點頭,從旁拿起一個盒子來,道:“先吃些東西罷。”
酈琛重新鑽進車廂,開啟盒子,見是十來個掌心大小的酥蜜圓餅,甘香鬆脆,入口便化,忍不住道:“開封城裡哪一家鋪子做的這好點心?我竟不知道。”簡淇道:“是我做的。”酈琛又吃了一塊餅,才道:“你怎麼甚麼都會?”
簡淇搖頭道:“哪有此事?師父總說我分心旁鶩,所以武功練得十分馬虎,這輩子大約也成不了一流高手。”
酈琛嘆了口氣,道:“要這麼說,我更加是一無是處。”簡淇微笑道:“有一件事情,你可比我高明得多。到了路上,我還指望你打些野味來,咱們好打牙祭。”說著向車廂角落裡一指。酈琛順著他手指看去,見是一副弓箭,由不得大喜,搶在了手裡。弓箭是半舊的,也不是甚麼上好的貨色,他輕輕撫摸弓背弓弦,臉上不自禁地便露出一絲喜色。
馬車轆轆向前,出了開封城。其時正當八月初,走不多久,太陽漸漸酷烈起來。酈琛雖有車篷遮蔭,也覺得十分氣悶燥熱。他一夜未睡,這時被暑氣一蒸,不免昏昏沉沉起來,頭靠著車廂,在馬車的顛簸中漸漸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將有兩個時辰,醒來時見太陽正當頭頂。酈琛喝了兩口水,抬頭見簡淇後心都溼了,道:“你歇歇罷。”簡淇頭也不回,道:“趁著還沒到日間,再走一段路。到下午再休息罷。”
酈琛爬到簡淇身邊,在他身旁坐下,只覺得陽光熱辣辣照在脊背上,如同火燒一般。簡淇道:“你怎地出來了?”說著便將頭上草帽摘下,往他頭上一扣。酈琛將水瓶遞了過去,趁著簡淇喝水的工夫,把草帽依舊給他戴上,一面道:“你教我怎麼趕車,我回頭好來替換你。”
簡淇笑道:“這活計手上需要一把力氣。你剛剛病好,做不來的,還是回車裡去歇著。”然而不管他怎麼說,酈琛只不肯再回車廂裡去。
簡淇怕酈琛病後體弱,中了暑氣,沒走多久,見路邊有一片小樹林,便停了下來休息。兩人在一棵大樹底下坐了下來,吃些糕餅清水。酈琛歇了一陣,見前面有棵大樹,枝條上累累垂垂,結了許多果子,卻不識得是甚麼。便聽簡淇道:“我去摘些下來咱們吃。”正要起身,酈琛按住他肩膀,道:“我去。”他不會武功,然而手腳靈便,爬牆上樹這等事還難不倒他。當即摘了一大捧果子下來。
酈琛拿了一個在手裡,見這果子顏色暗青,大小約如李子,咬了一口,不禁“哎喲”了一聲。原來那果子只得薄薄一層果肉,底下便是堅硬無比的硬核,這一下幾乎沒把牙齒都硌了去。簡淇愕然瞧著他,道:“這是核桃,你怎地咬著吃?”
酈琛捂著腮幫子,詫異地道:“核桃怎會是這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