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萬以上。如何便怕了區區一萬多的遼兵?”他卻不知邊關吃空餉早成慣例,十個兵員裡便有兩三個是虛頭,且募兵良莠不齊,雙方人數相若,便決不能是遼軍精騎的對手。邊境諸節帥間又多有嫌隙,打起仗來往往各自為政,互不相顧。這時候滿城之圍未解,定州卻已先失了主將精兵,立成岌岌可危之勢。
楊澈又道:“我承大帥恩情,列位推重,暫攝本州定武軍代統領,如今情形,卻是不能做主。在座俱是身經百戰的將領,有甚計議,大家說出來商量決斷。”
他這幾句話只換得滿座靜默。又過得一刻,仍是先時那名老將開口,道:“唯有堅壁清野,固守定州城池,那滿城也只好先不顧了。”楊澈搖頭道:“滿城為定、鎮二州屏籬,如今守城的又是信王殿下的心腹,一旦兵敗,勢必牽累信王殿下。朱大人同信王殿下生死的交情,焉能棄之不救!”
那老將嘆道:“都尉深知這定州城裡情形,所謂重兵在握,不過是一句虛言……若要分兵,便是自身難保。當前之計,唯有向鎮州指揮使秦學備借兵,才說得上去解滿城之困。豐武軍雖向來與定武軍不投路,這般要緊時刻,總不見得還來翻舊年恩怨的宿帳。”旁邊一黑袍將軍哼了一聲,道:“那也未必!秦學備說不定便等著見定武軍吃癟,他再來收拾戰場,將遼人打退,從此從滹沱河到徐河,都是他一家的天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執起來,然而終究是向秦學備求助的意思佔了上風。楊澈道:“須得快馬急報,他借與不借,早有個回信,咱們也好準備。”那老將低聲道:“鎮州若是觀望不動,除非是遼人見好便收,否則這定州城恐怕……”他這話只說了一半,意思人人也都清楚。
楊澈道:“如此,哪位將軍願去鎮州走一遭?”停了一停,卻是無人介面。原來定武軍與秦學備所領豐武軍素習不睦,在座的人與鎮州諸將大多積怨頗深,只怕此去求救,必要大受折辱。軍人愛重尊嚴甚於性命,不禁猶疑。
酈琛道:“我去好了。”他聽眾將意思,不日便要同遼人作戰,心想自己這個騎尉是西貝貨,帶兵佈陣,城防戒備,全是一竅不通,當真要分派自己甚麼差事,恐怕延誤了軍務。楊澈見過他劍退守城兵士,知他身手頗佳,點頭道:“便是李騎尉去好了。”心想:“此去自然不能同鎮州那些人再起齟齬。你同他們沒照過面,那是再好不過。”
酈琛領了令牌,楊澈便手書一封,加蓋了節度使朱祁的軍印,交付於他,囑道:“速去速回。”酈琛答應了一聲,快步走出,見外面猶是天黑,細雪不斷,心想簡淇這時候多半還在為人接生,橫豎他來營裡找尋自己,必有兵士相告去向。於是跨上了馬,徑直出城去了。
此時已經下過了大半夜的雪,道路上積雪盈尺,走來極是不便。鎮州雖離得不遠,酈琛走到的時候,也早是天光大盛。他尋到指揮使的府衙,交呈令信,通報了進去。這一去卻是等了良久,才有人出來回報:“秦大人有要務在身,請李騎尉先到館苑暫歇。等有了空,自會來請李騎尉面見。”
當下將酈琛引到城北一處院子。房舍雅潔,飲饌考究,又有許多僕從,招待甚是周到,然而秦學備這個“有空”的時候卻是遲遲不來。酈琛在館苑等了兩日,到府衙求見了幾次,得來的總是那兩句話,由不得焦躁起來,心道:“秦學備這算是甚麼意思?便是出兵事大,這些時候也該商定下來了。允和不允,也總要給句話,單教人等著,牧謙在定州不知訊息,還道我有甚好歹,豈不擔心!”想到簡淇,再也無法忍耐,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先去府衙拜望,一直坐等到未時將過,仍是不見秦學備影蹤。酈琛猜度他躲著自己,於是告辭走出,將坐騎牽去一家客店暫寄,自己卻悄悄折返,在府衙左近守候。果然申時過後不久,街上轔轔過來一輛四駕馬車,前呼後擁,在府衙門前停下。酈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