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哼了一聲,道:“教頭有話直說,不必隱瞞。”
郝震湘皺起眉頭,似在思索如何啟齒,伍定遠也不催促,只是皺著眉頭,等他開口問話。過了良久,只聽郝震湘道:“據說伍捕頭入京之後,已將那東西交給朝中大員,是也不是?”伍定遠嘿地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郝震湘不動聲色,道:“伍捕頭,你可知現下有多少人被押在崑崙山?”
伍定遠想起少林寺靈音大師、李鐵衫等人捨命相救,心中一痛,緩緩地道:“也是在下命大,好些成名豪傑為了伍某,不惜與卓凌昭一戰,伍某至今深感盛情。”
郝震湘點頭道:“伍捕頭難道不關心這些人的安危?”
伍定遠心中一驚,尋思道:“聽郝震湘的語氣,倘若我不交出東西,崑崙山便要殺人洩恨,莫非他便是傳這等訊息來的?”他心念一動,說道:“郝教頭若想傳話,卻是找錯了人,眼下東西不在我的手上,已然轉入柳侯爺手中,郝教頭若有話說,該去找侯爺才是。”
郝震湘搖頭道:“我只是奉命而來,把幾句話轉給定遠兄,至於定遠兄欲待如何,那也悉聽尊便。”伍定遠冷笑道:“好吧!念在我們還有幾分交情的份上,我就聽閣下把話交代完,也好讓你回去交差。”他把交差兩字拉得特別長,著意譏諷郝震湘。
郝震湘臉上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寧定,說道:“江大人有令,若是你一昧倔強,眼下形勢禁格,他雖然動不了你,但只要局面一轉,日後不管你做得多大的官,發多大的財,他一定買通殺手,不殺你滿門老小,誓不為人。”
這幾句話極具恫嚇之力,伍定遠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此時江充若要殺他,柳昂天手握證物,必然有法子報復,但若柳昂天一死,或是在朝失勢,伍定遠必然大禍臨頭,想到成家立業之後,每日尚須提心吊膽,忍不住臉上變色。
伍定遠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就是這幾句話,沒有別的了?”郝震湘點頭道:“便是如此了。”
伍定遠低頭不語,忽然嘆了口氣。
郝震湘道:“伍捕頭若是擔憂,何不送上東西,也好圖個平安?”
伍定遠忽爾大笑,說道:“郝教頭啊郝教頭!那日我若是貪戀榮華富貴,早在西涼便屈服了,何必拖到現在才死?你回去轉告你的主子,就說我伍定遠的腦袋早就洗好了等他,有種的隨時來拿!”
郝震湘聽他說話漸漸無禮,便板起臉來,冷冷地道:“我念在舊識一場,該說的也說完了,伍捕頭自重。”說著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伍定遠看著他的背影,想到此人方才與錦衣衛之間有些不睦,忍不住道:“郝教頭,這些日子委屈你啦!”郝震湘全身一震,頭也不回,說道:“伍捕頭此言是何意思?”
伍定遠道:“都說你是一條漢子,現下和豬狗混在一起,難免沾了一身屎,我說你委屈,那是看得起你。”
郝震湘轉過身來,大怒道:“姓伍的!我不過是混口飯吃,你又何必侮辱於我?”
伍定遠裝作滿臉不在乎的神氣,說道:“郝教頭何必動怒?若是心中無愧,便當我是一個妄人,也就罷了。”說著淡淡一笑,道:“若是心中有愧,你便殺了我,也是心中有愧。”
郝震湘雙手握拳,全身骨骼劈啪作響,眼中佈滿血絲,只聽他咬牙道:“我是有愧!原來我那日便該死在刑場,好讓我全家淪落街邊行乞,好讓我老婆女兒靠著娼戶賣淫的骯髒錢來養家活口,伍捕頭,你何曾可憐過我這種人的處境?”
伍定遠見他這幅模樣,想他一條鐵崢崢的漢子,卻要如此度日,心中感慨。
郝震湘越說越響,大聲道:“這世道有多難啊!你要見不平了,出頭了,隨時落個不得好死,誰倒楣?誰可憐啊?全都是自家人!伍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