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湛霄唇角微微一勾,“開門。”
鐵門“吱呀”一聲開啟,裡面是一間四面白璧的囚室,只有三丈高的壁頂處漏著一方窄狹的星光。
司徒無恤戴著腳鐐鐵鏈,仰面朝天躺在當中呼呼大睡。
湛霄走進室中,輕聲一笑:“司徒國主倒是睡得甚好,想必正做好夢。”
司徒無恤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懊惱道:“真是擾人清夢……可不正做好夢?我正夢見與楚夫人故人相見相談甚歡,正欲一親芳澤。”
慕湛霄面無表情地說:“聽說中同命蠱者不僅生死同命而且休慼相關,比如你若傷了心脈,內子也心脈受損,你若傷了肺腑,內子也肺腑不安。”
司徒無恤得意地笑道,“侯爺見識廣博,中我同命蠱者確實如此。”
慕湛霄微微一曬,“那我閹了你,內子總沒什麼好損傷的吧?”
司徒無恤不禁瞠目瞪著他老半天,忽然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道:“姓慕的,你真夠卑鄙無恥,士可殺不可辱懂不懂?!你他媽的要真敢……”
慕湛霄不疾不徐地打斷他的話,“反正司徒兄要在這裡關上一生一世,要那玩意還有何用處?”
司徒無恤憤恨道:“老子想著美嬌娘自己爽一下不行啊?”
慕湛霄哈哈大笑起來,“行,只要別想到我夫人的頭上就行。”
司徒無恤一下子戳破皮般洩了氣,伸手撈過稻草堆旁邊的破水壺喝了一口,“啪”地一聲仍在地上,“媽的,淡出個鳥味。”
慕湛霄解下腰間的水囊扔給他,他微訝接住,開啟,仰頭一飲,不禁欣喜道:“好酒,這是何酒?”
慕湛霄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虎魄酒。”
司徒無恤眼中異采一閃,接著復又黯然,搖搖頭自嘲笑道:“吾素以踏逐鹿臺,飲虎魄酒為平生之志,沒想到,今日有緣得飲。”
說罷,他向湛霄抱拳一禮,手下鐵鐐叮咚,“多謝侯爺賜酒。”
慕湛霄眼眸如夜,緩聲說道:“國主侵我疆土,殺我同澤,擄我妻室,慕某憾不能親刃國主雪恨……不過除去這些,國主的膽略氣概,慕某佩服之至。”
司徒無恤閉上眼眸,笑而悵然,過了良久,睜開雙眸點頭說道:“實不相瞞,慕侯亦為無恤平生最欽佩之人,輸在你手上,無恤心服口服。”
湛霄不言,低頭拿起身邊虎魄酒也喝了一口。
司徒無恤道:“慕侯,我有一事不明。我知你捉了我不少屬下,卻一直不曾公開梟首,不知你留著這些西泯將士有何用處?”
“國主認為呢?”湛霄問。
無恤笑道:“定然是要幹什麼大事讓我西泯流匪頂缸。不過,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侯爺即便想要這天下也唾手可得,何必這般畏畏縮縮、費盡心機?”
湛霄默然片刻緩緩說道:“我雖想要這天下,但所願的是這天下成為我想要的樣子,而不是戰亂四起、天下崩離。”
無恤搖頭嘆了口氣:“我真不明白你們這些所謂心懷天下的漢人名士,我與你們不同,我們西泯人想要什麼直接搶過來便是,無論疆土還是女人。搶過來了再對她好些不就行了。不過楚夫人倒和你是一個心思,她也曾對我說,既然喜歡這江南的風土人物,何忍鐵蹄踏碎之?”
湛霄聞言不禁微微一曬,“你就別提她了,你當初給她戴得了頂高帽子,她時至今日還得意著呢。”
無恤看著他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溫柔笑意,一時忍不住實不相瞞道:“侯爺,實不相瞞,侯爺除了是我平生最佩服之人,也是我平生最羨慕之人。”
湛霄面無表情地側頭望著他。
他搖手道:“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湛霄冷冷勾了勾唇角,也實不相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