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永遠不出去了?”我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等冰層全化開了就有客船,不過前後得等一個多月。這期間如果有人命不好,得了大病,就只有等死!”小夥子朝手心吐了一口唾沫,舉起斧頭照準一塊圓木狠狠地劈下去。
我看了看兩岸的大山,心裡惶惶然然的。
“你們這兒都燒柴火嗎?”我忽然指著小夥子正在使勁劈的大原木,不無惋惜地說,“這麼大的木頭燒了怪可惜的。”
小夥子笑笑,不以為然地說:“俺們這裡的木頭多著呢!”
我撿了一塊木片,問老人:“它一定長了好多年吧?”
老人接過去瞧瞧,數著上面的年輪說:“它長了五十九年了呢!”說罷,順手將木片扔進火堆裡。
我禁不住抬眼望四周的山,說:“山上的樹好像不多呀,這樣砍下去還不砍完了?”
老人也抬眼望去:“倒也是。現在雖然年年栽,可就是不見長起來。”
鞋褲烘乾後,老人見我要走,就說:“在冰層上走夜路太危險了。你乾脆在俺家住一宿,趕明兒大早走吧。早晨氣溫低,冰層結實。”
“那不就給你添麻煩了。”我客氣地說,心裡實在想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瞧你說的,不就你一個人嗎?誰家都能住得下的。”老人說著,叮嚀了小夥子幾句,就領著我朝屯子裡走去。
“你見過外國人嗎?”老人扭頭問我,“前天我在電視裡看到了外國人,怪模怪樣的,真有意思。”
“對岸不就是外國人嗎?”我伸手往朝鮮方向指了指。
“哼,那算啥外國人?鼻子眼睛都跟咱一個樣的。”老人咂著嘴,一臉不屑的神情。
“家裡也買電視了?”我問。
“託改革的福,現在日子好過多了,前不久買了個17寸的!嘿嘿,黑白的。”老人笑笑,倒揹著手,嘴裡哼著小調,領著我往村裡走去。
第二天我走,很早。鴨綠江變得七彎八拐,我循著冰層,一忽兒向北,一忽兒向東,一忽兒又向西,走了好久,似乎還在原地轉。一直到下午,才走完這一片江灣。冰層越來越不堅固了,前面又有約有一公里寬的江面完全化開,我不可以再乘“冰船”渡過。面前的地形是,中國江岸山高崖險,而朝鮮江岸邊是一片沙灘。我在冰層上徘徊,尋著主意。幾位在江邊打魚的朝鮮人大概看出了我的困境,其中一位老者用標準的漢語對我說:“江化開了,你從我們這邊繞一繞吧。”
“這不是越境嗎?”我非常擔心。
“沒關係的。你上岸後別往屯裡去,從江邊走。”老者誠懇地說。
我從口袋裡掏出香菸,每人發了一支。他們樂不可支地吸著,紛紛為我打氣:
“不怕的。”
“沒關係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壯起膽子朝前邁了一步。就這一步,我踏上了異國的土地。我的心跳動得厲害,伴著興奮、新奇和緊張。這可是非法越境呀!我的雙腿竟然在發抖,費了好大的工夫才鎮靜下來。唉,假如這個世界沒有國家該多麼好!人們和睦相處,往來自由,像一個大家庭。國家呀,國家!你這文明的產物,卻帶來了多少的不文明!
一想到這,我禁不住地感慨起來。
然而,現實很快就讓我清醒了。一高一矮兩個巡邏兵在向我吆喝,招手。
我故作鎮靜地朝那邊走去,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傻子,你這一回可算是玩完了。非法越境,少不得要判個三年兩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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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陲驚魂 走在鴨綠江上(7)
“你的,什麼的幹活?”高個子用生硬的漢語喝道。乍一聽,很像《地道戰》裡的臺詞。
在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