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討糧。
曲家通匪案非同小可、牽涉甚廣,延續兩百多年的勢家大族曲家一夜之間就煙消雲滅;前戶部尚書、大儒陳西言也被迫因為與曲家的關係上呈請罪表,自絕登相的希望;給曲家收買參與襲擊河口的太湖水寨諸家勢力,想要洗脫關係更不可能。
這不是清者自清的事情,參與襲擊河口的三百餘太湖盜給充入江寧守備軍,數十匪還給關押在金川獄島大牢,可以說顧悟塵想要什麼證據就有什麼證據。再說曲家壟斷平江、丹陽、湖州諸府輸入江寧的米糧貿易有百年之久,太湖水寨勢力以及地方上的鄉紳大族,多少跟曲家有些明裡或暗裡的關聯。
地方上的世家豪族還好說,讀書子弟為官者眾多,本身在朝野就自成一體,以陳西言為,是為吳黨。吳黨此次與楚黨爭奪相位失利,受打擊是必然的,為官子弟或遭貶、或罷官,但不會有破家亡族之憂,鬥爭形勢再嚴峻,也不可能投向楚黨。
屬於結寨自保性質的太湖水寨諸家勢力卻沒有這個底氣。
陳西言無望相位,陳信伯孤木難支,朝中無人能制約楚黨勢力,曲家通匪案究竟會牽連多廣、多深,完全都要看楚黨的臉色。
太湖水寨諸家勢力此時都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有門道的又自以為牽涉不深的,早早走動關係,此時顧悟塵搞了戰備籌糧的名義,他們又怎麼會不識其中的好歹?
地方府縣衙門對林縛扯虎皮當大旗入境完全不予理會,但是隻要這次沒有給曲家收買派人直接參與襲擊河口的太湖水寨勢力卻熱切的盼望著林縛這個“籌糧使”的到來。
李書義隨林縛離開西沙島,從東萊河入暨陽湖,經澄湖入太湖又進澱山湖,走渚溪進入湖州境內,迄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天,沿途直接造訪山水寨二十六家,更與一百三十三家山水寨頭領接觸。
對諸家山水寨勢力來說,這是個花錢洗脫罪名、自辨清白的機會。
林縛也很清楚他此行的目的,出價低了,反而讓諸家水寨勢力心裡難安,到地方都會坐地起價,當然也任諸家水寨討價還價,總之要皆大歡喜才好。
這二十多天來,共籌糧六萬餘石,此外還籌集到錢餉折銀八萬餘兩。
籌糧,林縛使各家水寨自備糧船分別運往西沙島與東陽;西沙島得賑災糧計有四萬石,以西沙島災民規模,足以應付三個月的支度。
籌銀,除了部分用來沿途置辦大量的瓷鐵磚木騾馬等救災物資隨糧船運往西沙島外,大部分都給林縛截留下來,裝載在船上。
此行收穫不可謂不大,除了獲得這麼多的糧錢外,穩定太湖流域的局勢才是關鍵。
李書義心裡卻叫苦不迭,按察使司與宣撫使司以及府縣衙門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體系,他跟著林縛如此辛苦,貪墨不到一毫銀子,對他的仕途非但沒有半點好處,跟林縛相處時間長了,日後還有可能給同僚見疑、給排斥。
最關鍵的,李林縛在江寧大開殺戒,太湖水寨子弟死於他刀下有三百餘人,被捕充軍三百餘人,更有數十名頭領就給關押在他所管轄的金川獄島大牢,平江、湖州、丹陽諸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殺林縛而後快。
沿途每回陪同林縛乘輕舟登岸,與諸水寨談判討價還價說籌糧事,李書義就怕人家好端端的就突然杯子一摔、從屏風後湧出無數持刀漢子來將他們剁成肉渣子,更怕大家好端端的喝著茶水、吃著酒,突然就捂著喉嚨喘不過氣來滿地亂滾給下了毒。
沿途過來,李書義就感覺自己是給林縛強拖到菜板上的活魚,睜著眼睛等刀子剁下來,這種恐懼真不是人能忍受的滋味。
最初的十多天過去,除了沿途不斷遇到小股湖盜擾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