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當由皇后操持,伴讀之選也由皇后裁決。你縱是為自己選妃,也當注意分寸,萬事依規矩行事,不可不顧及閨閣女子名聲。”
此話,到底還是留了餘地。
司照知道再多要求,便是僭越,只能稱是。
聖人也只一頓,又笑道:“你若到最後,說自己一個喜歡的都沒有,這太孫妃之選,可就憑朕來定了。”
“孫兒明白。”
宮中禮儀眾多。
進宮女眷放下行李之後,需至尚儀宮簡單學過基本禮儀,再去昭儀殿向公主行禮。
如此一往一返,晌午方過,內侍局又趕來,說陛下有命,要畫侍詔趕在天黑之前將所有伴讀閨秀的畫像呈上。
如此一來,莫說午休,眾家小姐連飯都沒吃幾口,又得匆匆去後花園處,讓宮廷畫師作畫。
既為選妃,畫像過程當然也有門道。連續兩個時辰乾坐在那兒,既可看清閨秀的坐姿儀態,也觀察誰最有耐心定力,將各人情況記錄在冊。
畫像決定初印象,身嬌肉貴的貴女們就算感到疲累,也得鉚足了勁撐著。
柳扶微不知是否當真染了風寒,自邁入皇宮開始,胸口便如被一股濁氣吊著,上不太去,也下不太來。
但這種場合總不能自行拂袖而去,她也只能同畫師打過商量,說自己身體不適,需快些回去休息,拜託對方先描摹臉蛋與身形,衣裳無需勾畫太細。
年輕的畫師算好講話,加之柳扶微鼻樑挺秀,五官精緻美豔,靈韻極為好抓,才一個時辰已大致完成。
見畫師同自己點頭致意,柳扶微如蒙大赦,當即起身,正待離去,卻聽有人問道:“姚少監,怎麼有人畫得如此之快,我看眾位姐妹也才畫到一半呢。”
說話的,正是那姜滿月。
姚少監當然得過來詢問情況。
柳扶微倒也不怵,平心靜氣地作了解釋,那年輕畫師補充道:“柳小姐妝面清晰,豐唇穠麗,勾勒點墨亦然順手。”
他這般一說,坐在邊上的一位千金湊前看去,但看那畫像之人嬌媚生動,不由道:“早知我今日出門也將妝面畫濃些了。”
此話大約是隨口一說,但落入一些人耳中,卻難免頗有不適。尤其是姜滿月,她氣質如蘭,自覺真人自是不遜色於尋常庸脂俗粉,但要是單論畫像,除非能遇到極為高明的畫師,難免要吃五官寡淡的虧。
故而聽得此言,起身踱來,只瞄了那畫作一眼,對姚少監笑道:“果然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好看的很。我看姐妹們今日進宮倉促,多是略施粉黛,初呈的畫像當也是緊要的,姚少監可否通融,讓諸位姐妹添一添新妝,將最好的狀態呈上,如此也算得上公平嘛。”
姜滿月和顏悅色,口音輕和,娓娓動聽,加之是為大家一起爭取“公平”的機會,自然贏得許多閨秀附和。
姚少監頓覺為難。
聖人那頭催得緊,今日無論如何也是要將畫像呈去的,可姜滿月既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她開了這個口,言外之意就說柳家小姐妝面濃於旁人,有失公允。
無論如何,讓二十位姑娘重新梳妝再作畫,那定是要耽誤時辰。
姚少監轉向柳扶微,道:“畫像本是為了讓陛下以及殿下看清諸位小姐的姿容,柳小姐今日妝面過於穠稠,有勞你卸下粉黛,好讓畫師更好的還原的姿容,莫要叫美玉蒙塵嘛。”
此話雖然客氣,只是卸妝後再重新作畫,不說當眾難堪的名聲傳開會否成了“爭奇鬥豔未果”,反正靜坐兩個時辰她是真撐不住。
柳扶微拿餘光掃姜滿月一眼,實在不知自己是怎麼被盯上的。
對方既然是皇后的人,這會兒她要是反唇相譏,必要被人說是面是背非,之後在宮中的日子怕更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