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
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衝著禍世之主來的呢?
哪怕下一瞬她立即在心裡否決:不會的,我那時還是個孩子,且脈望也不在我的手中……
但這個閃念,足以令她登時如墜冰窟。
柳扶微撐著桌沿站起身,手心裡全是汗,聲音也微有些抖:“此事……我還需再想想,今日就談到這兒吧,我……我先回去。”
橙心看她臉色煞白,要去攙她:“姐姐,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柳扶微深吸一口氣,“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跟著。”
話畢,不再看他們,就這麼失魂落魄地踱出。
橙心放心不下,正要跟上,席芳拉住了她的胳膊:“我會命人暗中保護,且讓教主自己靜靜。”
“姐姐現在看上去很不好……”
“教主心亂,也許會去尋左少卿,你不宜從旁跟隨。”
橙心哼了一聲,怏怏不悅道:“都怪芳叔,非要說飛花教主的故事嚇唬人。”
“教主有惑,且事關生死,若不盡力去解,豈非辜負教主信任。”席芳道:“如今想,當初鬱教主進過教主心域後,便由著她入神廟,只怕當時就看出了端倪。若是飛花教主轉世,進得,自然是罪業道了。”
橙心啞然半晌,道:“即便是,都過去兩百年了,什麼禍星不禍星的,大不了就按照教主所想,拿陋珠不時吞一吞她的惡念,不就好了?”
席芳緩緩收起卷軸,意味悠長道:“若是真正的脈望之力,就連萬燭殿都鎮不住,遑論區區陋珠?”
大理寺。
左殊同沒有想到柳扶微會來大理寺找他。
見她臉色煞白,一雙眼裡膽寒難掩,忙放下手中公務,帶她進自己的辦公書房,屏退其餘人,給她倒上一杯熱茶。
“發生何事?慢慢說。”
柳扶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左鈺,當年……逍遙門那一案,你查得如何了?”
左殊同瞳孔驟然一顫。
他第一反應是起身,讓外頭的卓然盯著門,隨即安好門,回來:“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該如何說,從玲瓏閣到大理寺,柳扶微想了一整路。
饒是此前,她想要摒棄阿飛的一切,也嘗試過用“命不久矣萬事皆可休”來安撫自己……可實則,也許就連她自己都差點要將自己騙過去了。
這一刻,她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的怕。
“我、我其實一直沒有告訴你,在玄陽門時,我曾誤入過幻林,進過青澤廟。那廟……正是當年我同你說過的,被綁架到那兒過的破廟。當時沒被找到,是因有人使了‘易地陣法’。”她豁出去了,顧不上如何遮掩著說,更有些語無倫次,“綁架我們的人有玄陽門、星渺宗、樓一山莊的掌門,雖不知主使何人,但仙門參與其中,好像是與天書有關,你可曾聽你爹或是阿孃提起過和天書有關之事?”
她每說一句,左殊同的臉色沉一分,到最後石破天驚的一句時,他握住她的肩,力道不輕:“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是青澤。”她本是想告訴他助他查案,可他竟然只問她從何處得來的訊息,“你早就知道了?”
左殊同艱難地搖頭道:“我不曾聽爹孃提過天書……”
柳扶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知道我們被綁架過?”
左殊同一僵。
“你不是說你不記得了麼?!”
“啪”一聲,茶盞被掀翻在地,摔碎了。
這一直是她心裡頭扎得最深的一根刺。
哪怕很多年後,她會安慰自己,也許左鈺只是撞壞了腦子才想不起來,並非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