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淡眸掃來,給人一種逼人的壓迫感,國師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指控,下意識解釋起來:“殿下,臣尚未入塔……”
話未說完,那國師府小道長攙著斷手發瘋的周衝躥出塔樓,國師愕然,上前詢問發生何事,小道長道:“我們正要送柳娘子上去,不知為何周長史忽然發瘋,後來我聽到樓內傳來奇怪的聲音,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司照目光沉冷:“國師既尚未入塔,也非你門下弟子越俎代庖,是誰取了我妃子的心頭血?倘若今夜為禍,究竟製造禍端是誰,迷惑眾人者是誰,國師沒有自己的判斷麼?”
興許其他人尚未聽懂,國師已然反應過來:皇太孫的言外之意,莫不是指控皇太子才是禍端?
國師錯愕之際,衛嶺、汪森攜右衛趕到,將太孫護在圈中。一時間東宮左右衛舉劍對峙,司照眉睫一撇,道:“攔我者,我司圖南必記在心上。”
只此一句,頓時令左衛紛紛撤劍——連周長史都瘋了,誰還敢上前找死?
東宮左衛已攔不得右衛,連馬車也一併帶走。
等駛離國師府,衛嶺才發現太孫殿下的衣襟上滿是鮮血,卻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柳扶微的,他跪下身,顫聲領罪:“殿下,是臣沒護好柳娘子……”
司照沒有說話。
他解開她纏在手背上的布條,見到被撓傷的血痕,想到方才在左衛隊裡看到的惡犬,修長的手骨節凸起:“左衛是如何把人劫來此處,我需馬上知道。”
衛嶺立即照辦。
國師府的上空處處飛著火鴉,若是現在給她戴回脈望,必會被察覺。
司照唯恐她身上另有它傷,終還是解開了她貼身的儒衣繫帶,一點一點褪下。他並不直視,但如雪似酥的胸脯還是不經意地撞進他的餘光裡,只一瞬,立即攏衣遮回,然而眼底燭火已落入乾柴般的眼底,墨色瘋狂翻湧。
指腹輕輕沾著藥膏,撫過她心口的傷,所幸傷口不深,血珠漸凝,他拿方巾拭淨血漬,卻在昏暗的燈下見著到了一株曼珠沙華花紋。
司照的瞳仁輕微地在抖。
他在大理寺辦奇案無數,也曾見過諸多契紋。
這一株花紋,不同於情絲繞那種浮
於體膚上的血紋,既像血契,也像道契。
可血契是以血獻舍,通常是仙魔之間方可為契;而這株曼珠沙華觸控間蘊含著靈力,更像是道契。
修道者入道之前,將自己的身體交付於道侶,把情根寄於心中,立下盟誓,是為道契。
曼珠沙華……彼岸花……
那是黃泉之花,墮世之花。
左殊同出生於逍遙門,所修之道法當為仙門正派,怎會生出這樣逆天的道契?
他又是在何時、何地、何等情況下,和她結的契?
這一瞬,司照腦中竟浮現出左殊同與她耳鬢廝磨的畫面。
嫉妒之意宛如溶化的鉛灌進胸腔,託著她素腰的手不自覺收緊,也許用點力,就能折斷。
這時,衛嶺策馬回到馬車前,他腰間佩劍染了血,顯然已和左衛動過手:“殿下,左衛是奉太子之令在柳府外等候。()”
司照強行截住了心緒,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你說,柳府外?()”
衛嶺:“是。我也覺詭異,柳小姐本已睡下,又忽往柳御史廂房而去,我起初以為他們是父女談心,後才知柳小姐繞了小半圈便翻牆而出,顯然是刻意要避開我,可她為何要這麼做?還有,太子的人又怎會未卜先知柳小姐會夜半出府?”
司照思忖片刻,慢慢地道:“不是未卜先知,便是早有安排了。”
衛嶺不可置信:“安排?太子殿下是用了何種法門……難不成還對柳小姐使了什麼離魂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