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力凡連點頭:“我懂我懂,你放心好了。”
於力凡回到廠裡,把老同學的話變成了自己的話,如此這般,都跟楊科長說了,又亮出那張表格給楊科長看,說這張表格另有人填寫,你把考號什麼的告訴我,穩坐釣魚船就是了。楊科長又驚又喜,卻也難免心存疑惑,小心翼翼地問:“於老師,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大的神通,能不能給我透個底,這個人到底是誰呀?”
於力凡正色說:“你要信得著我,就這麼報,別的什麼都不要問,也不要再跟別人說。那位朋友也是這麼再三再四叮囑我的,明白了嗎?”
楊科長便不好再問,卻越發感到一種通靈通幻般的神秘。
也許是因了這麼一報,楊科長的孩子自恃心裡有底,進了考場沒壓力,便有了正常的發揮。再加老同學的那個預測果然應驗,這一年省內報考復旦大學的考生大幅度減少,少了競爭對手,等於多了勝利把握。兩個月後,喜訊傳來,楊科長的孩子被複旦大學錄取,不亞於在這個北方城市騰空而起一顆耀眼的明星。再分析原先看中的那兩所高校,楊科長不禁以手加額,倒吸了一陣冷氣。以她女兒的高考成績,若報人民大學,肯定脫靶沒戲;就是報北師大,也僅以提檔線擦邊,能不能錄取,也是懸而又懸難有把握的事,聽說本市有個報北師大的,還多了她兩分,也抱憾去了一所普通高校。有了這麼一比較,楊科長越發不知該怎麼感謝於力凡才好,又是要請吃飯,又是要送東西,於力凡一概謝絕了,很雍容大度地說:“楊大姐,今後咱們都不再提這件事好不好?再提,可就是把我當外人啦。”
於力凡開始把楊科長叫楊大姐,也算兩人關係格外近密的一種表示。
楊科長卻仍覺不過意,說:“你是自家人,我不說謝字,可你的那位朋友,咱總得有點表示吧?”
於力凡說:“你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你。我是看大姐的面,他是看我的面,我說不用謝,大姐還這麼在意幹什麼,拉倒,拉倒吧。”
楊科長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仍不肯“拉倒”,也覺不好“拉倒”。轉眼過了秋天,又過了冬天,孩子放寒假從上海回來了,一家人便在春節前兩天一起到於家拜年。於力凡看楊科長提了滿溜溜的兩大兜子東西進了門,忙說,幹什麼幹什麼,我可要閉門謝客啦!楊科長笑說,我們拜個年也不行?你好大的架子嘛!楊科長的丈夫也說,早想來認個門,就等孩子放假回來呢。於力凡掃了那些東西一眼,煙是好煙,紅彤彤的大中華,酒是名酒,裝在錦盒裡的貴州茅臺。於力凡知道楊科長的丈夫在市內一家大商場裡當黨委書記,這些東西保證是正宗,摻不了假的。當時電視里正播放一個小品,趙本山主演的,說的是一個師傅給徒弟拜年的事。於力凡就指著電視說,真是人家諷刺啥,你們就來啥,哪有大姐姐夫兼首長給兄弟兼普通一兵拜年的道理?倒反天罡了。楊科長便故意繃了臉,說這我可得鄭重發表宣告,我和你姐夫可沒來給你拜年,是這丫頭來給她叔叔兼老師拜年,黑燈瞎火的怕她找不到門,我們兩口子就陪來了。於力凡說,孩子來拜年沒毛病,可她還在唸書,又沒掙錢,還買了這麼些東西算什麼?楊科長說,現在上頭可在鼓勵超前消費,這點東西是孩子跟她爸她媽貸款買的,將來本息一塊算。你問你侄女,是不是這麼回事?說得一屋人哈哈笑,那姑娘忙著給於力凡和他妻子鞠躬:叔叔過年好,阿姨過年好。
客人們坐下來,不外說些有關孩子在學校裡唸書的話,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出門前,楊科長的丈夫指指提袋格外叮囑了一句,裡面還有一盒茶,絕對正宗雨前茶,不能長放,老於一定要抓緊認真品一品,自己品。於力凡忙說,謝謝了,謝謝了。
於力凡送客人回來,見妻子正在擺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