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雲對於戰爭的真實場面瞭解有限。
然而,當戰爭的記憶以這種方式在她的面前緩緩展開,她那平素冷靜、優雅的面容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撼。
停雲的身姿僵硬,宛若被定格在時間的縫隙之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個滿是煉獄景象的戰場。
她的白色狐耳僵持在空中,一動不動,似乎連本能的微顫也在這一刻停止了。
她原以為自己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但直面這種視覺與情感上的雙重衝擊,仍是讓她難以平靜。
那些因為戰鬥而扭曲的面孔、那些在絕望和勇敢中交錯的嘆息,讓她的紅眸中掠過難以言表的哀傷。
她的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淚水也不知不覺的從眼角滴下。
直到清澈的聲音將她從這份悲憤中喚醒:“先冷靜一下,我的目的可不是逼瘋你。”
清澈溫和的聲音就像是一抹春日的和風,輕輕拂過她躁動的心湖。同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她身邊。
她握拳的手逐漸放鬆,指甲從掌心抽離,留下了淺淺的印痕。她輕輕地閉上了眼,試圖將心中的漣漪平復,將悲憤的情緒慢慢沉澱。
戰爭通常要遠比人們想象的更沉重。
她靜靜地將淚痕拭去,深呼吸間,她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中彷彿注入了白言帶來的祥和。
白言見她慢慢緩過來,再次開口:“這是一段根據仙舟歷史記憶而演化的幻象。”
“幻象?”
“來源於一位[記憶]令使提取的宇宙記憶。雖然是幻象,但這份歷史也是絕對真實存在的。”
白言繼續解釋道:“你現在正沉浸在意識世界中,這裡的時間流速也與外界不同,你見到的我也只是我調整你的神經而生成的景象。”
沒等停雲過多理解,白言的身影逐漸隱去:“在我的身影隱去,這些幻影就會看到你。你的挑戰還未真正開始,現在只是一場簡單的劍術訓練。”
停雲的白色狐耳微動。
“當然,如果在我的身影消失後你仍未拔劍,這場劍術訓練會就此停止,不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那些幻影看到她,意味著她會加入這場戰鬥,雖然沒辦法改變已經過去的歷史,但其中帶來的鍛鍊可以改變未來。
她已下定決心去迎接挑戰,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因為她不善武力,又常年就任文職,所以她內心仍有怯懦,面對煉獄般的場景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因為是仙舟人,那些真正面臨死亡的雲騎軍們都沒有退縮,只是面對一場毫無風險的劍術訓練,她又如何有臉面後退?
即便以她尋常時刻行商的角度判斷,她也已經和恩公達成契約,又如何不盡力而為?
她對武力的依賴向來不重,用言語和智慧迴避著暴力衝突,但現在卻要在暴力與痛苦中追尋成長。
她深知這是一場與她尋常性格不符的挑戰。
但她也不願自己身邊的人,也不願仙舟的人們在未來的戰爭中逝去。
當白言的身影在她的意識中逐漸隱去……
她還是從儲物裝置中將那柄三尺青鋒拿出,顫抖的右手置於劍柄之上,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緩緩拔出。
……
僅僅片刻後,停雲從意識中驚醒,將墨鏡拿下來,汗水已經浸透了衣衫。
白言坐在星槎副駕駛的位置上,扭頭看向她:“我把死亡的痛楚調整成了真正死亡的百分之十,需要完全消除嗎?或者說剛剛的記憶讓你無法接受,需要我進行消除,放棄挑戰?”
停雲再次做了個深呼吸,搖搖頭。
那幅地獄畫卷中,歷史中的雲騎軍們經歷的都是百分百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