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裡來了客人,是二老以前的老戰友,老太太興致挺高的,多聊了幾句,大概累了,早早地就回了房間,但這個時間應該還沒有睡覺,房間裡的燈還亮著。
老太太靠在躺椅上,聽了穆嶸抱怨被娘子軍圍剿就樂了,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道:“現在知道厲害了吧?要不要我給你報仇?”
“真的?那您可得幫幫我,我知道您寶刀未老!”
老太太笑道:“我今晚的藥還沒吃,等我把藥吃了就下樓去。”
穆嶸道:“行啊,我先幫您去倒點兒熱水來。”
“嗯,去吧!”老太太伸手翻旁邊鬥櫃上的藥盒,“我的藥呢……”
穆嶸拿著保溫杯下樓接了些熱水,瞥一眼擺了麻將桌的房間裡,和美正像模像樣摸牌呢。
他笑了笑,一心一意等著老太太下來教他兩招反敗為勝,看她們還怎麼嘚瑟。
老太太的房間裡有種異樣的安靜,穆嶸推門進去的剎那就看到她人倒在地上,藥片灑落在身旁。
“奶奶!”穆嶸放下手裡的杯子衝過去,俯身檢視,老人家已經幾乎沒有心跳。
“奶奶……”他的聲音哽在喉嚨裡,巨大的悲痛化作熱流湧到眼睛裡來。他什麼都顧不得,一邊奮力做心外按壓,一邊大喊,“來人,快來人!奶奶暈倒了!”
…
老太太被送到醫院裡,診斷為腦溢血,搶救了一天一夜,還是沒能留住。
穆嶸跟車送老人家到的醫院,其他人趕到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在搶救室門外站了多久。
老太太最後走的時候已經沒法認人也沒法說話了,只有老爺子陪著她。兒孫們進去,都只能說一兩句話、看看她老人家就退出來。
穆嶸看著她瘦削深凹的輪廓,總覺得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卻又什麼都很明白。
和美從沒見過那麼憔悴傷感的穆嶸,他站在病房外,身上穿著被汗水浸溼的衣服,紅著眼睛向她時,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溼漉漉的。
她遞給他一張紙巾,又遞給他一瓶水,他沒有伸手接,只是怔怔地說:“奶奶走了。”
“我知道,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
穆嶸動了動嘴角:“如果我不是那麼晚還去打攪她老人家,她就不會出事了。”
“穆嶸,”和美肅了肅神色,“你千萬不要這麼想,奶奶她也絕對不希望你這麼想。”
生死有命,他們大家都知道老太太最近身體狀況很不好,有的老人甚至在睡夢中就與世長辭,沒有一點點徵兆,誰又能說得準呢?
他是最後一個跟老太太近距離接觸的人,會有這樣的愧疚心理其實也很正常,她只能盡力開導他。
好在穆嶸也不是那種鑽牛角尖的人,她溫言軟語的幾句話,讓他心裡沒那麼堵得慌了。
他們並排坐在醫院走道的長椅上,和美道:“聽說等救護車的時候是你給奶奶做的心外按壓?你好厲害,怎麼連這個都會?”
他苦笑:“我經常在外面跑,也遇到過在列車上、在登頂拍日落的山道上突發急病的人,學一點急救的技能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沒想到有朝一日用在至親身上,卻還是沒能把人留住。
“那你也教教我好不好?我現在也經常外出,滿世界到處跑,也總有能用得上的時候。”
“你不是有個學醫的哥哥,還有個當醫生的男神?這些東西還用得著我教?”
他拆穿她總是毫不留情,她笑了笑。
穆嶸卻回頭看她,握了握她的手:“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同樣的悲痛,有的人就沒那麼幸運。穆崢在走道的另一端,跟梁知璇不知說什麼起了爭執,兩人拉扯起來,他幾乎將梁知璇大半個身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