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軍打退,在北岸站穩腳後,才能去考慮攻打泗陽寨抑或繞過泗陽寨直接北進的問題。
流民軍在泗陽一帶的兵力就超過萬人,宿豫還有兩萬多兵馬,趕過來也很迅速。
白灘的地形不利防守,即使成功登岸,也很難在下一拔的反攻站穩腳。給反攻趕下水,就不能算渡淮成功。
相對說來,登岸作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頂不住反攻給趕下水。
上萬人匆匆蜂擁上岸,人群是從密到散。前陣扛不住反攻的壓力,垮了往後退,後陣兵馬再多也使不上勁,只能退著後退。也肯定沒有機會從容登船逃走,更多的人會給擠下河淹死。
這也是自古今來,將領喜歡半渡而擊的原因,也常常有將數倍甚至數十倍之敵趕下水淹死的戰例發生。
林縛站在甲板上觀察北岸勢態,白灘的流民軍這時候也回過神來,開始組織兵力反動,要將偷襲的武卒從營壘裡趕出去,左右岸灘上的兵馬也迅速回援,眉頭微蹙的說道:“飛霞磯那邊還看不到有什麼動靜,想來是馬蘭頭親自在泗陽坐鎮。我們倒要加把勁,幫劉庭州將白灘營壘搶下來……”
“好,我親自帶隊上岸……”葛存雄說道。
“讓別人去吧,”林縛說道,“可沒有人來代你指揮水營!”
林縛、葛存雄率水營船隊也是直奔白灘而去,就是要在關鍵頭上迷惑住流民軍,將注意力都吸引到白灘去,掩蓋劉庭州率渡淮軍主力在飛霞磯登岸的意圖。
泗陽寨沒有頂著淮河的北岸修築,離泗陽渡口有十一二里,倒是挨著泗水的西岸。由泗水入淮的水道是從西北往東南斜行,泗陽寨的方位應該是在飛霞磯的正北面。
泗陽渡口攔截南岸官兵登岸的主要陣地,流民軍控制淮泗以來,在這邊修築工事、營壘最為完備,相比較之外,飛霞磯、白灘更令人擔心。
馬蘭頭沒有留在泗陽寨,他帶著護隊,騎馬來到泗陽渡口的岸堤上,身穿鐵甲,裸出精壯的胳膊,護心鏡在昏昧的晨光裡閃著寒冷的光澤,雙眼炯炯有神的觀察著淮水上的一水一浪、一船一卒。
這天似乎亮得太慢了,官兵已經有大批的船隊逆流經過飛霞磯,直奔白灘而去,水面上還是黑壓壓的暗影,讓人看不真實渡淮船隊的虛實。
白灘那邊雖然已經打了起來,但是官兵潛渡還送多少兵馬過來,只要白灘守岸營壘不丟,馬蘭頭不相信官兵會從白灘登岸。
但是也難說,江東左軍初來淮安時,直插沭口,選擇的登岸地點,也出人意料。淮安傳出訊息說林縛與劉庭州不和,焉知這不是他們聯手迷惑這邊的奸計?
馬蘭頭心裡猶豫不決,但也耐著性子,不急著將留在泗陽寨的精兵去加強白灘方向。
第46章 搶灘
流民軍在白灘的守岸營壘給潛伏突襲的官兵武卒攪亂,在清亮的晨光裡,在鹹蛋黃一般的鮮嫩朝陽跳出淮河南岸林梢遮擋的那一刻,水營船隊逆流而來。
箭密如雨,將灘頭守軍壓制回簡陋的齊胸高的壘牆之後,床弩、蠍子弩是集雲級以上戰船的標準配備,床弩張弦怒射,撞上牆壘,激烈土石橫飛。
遠看去,牆壘給床弩巨箭打得晃動,便知道流民軍在白灘築壘極為倉促,只要能有一架衝車上岸,便能將這些簡陋胸壘開啟缺口。
比起需登岸才能發力的衝車,尾艙甲板上的蠍子弩在三百步外打去的落石威力也不弱。
淮水流急,船晃弩抖,校準頗難,加上牆壘只有齊胸高,供蠍子弩擲石的打擊面很窄,但十架蠍子弩連番齊射,連續打出上百發二三十斤重的石彈,也在這簡陋的灘頭胸壘上砸出六七處缺口。
清晨突入白灘營壘的武卒此時還在負隅頑抗,在營壘之中,牽制住數倍於己的流民軍,減輕了靖海水營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