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吐字:“二——狠——子。”
“二狠子呀。聽這個名字就是條硬骨頭。可往後你這個名字最好不要用了,二狠子已經死了,你不是他,你是狼,一匹野狼。往後呀,你不如就叫野狼吧。”
“野——狼。”他呲牙笑了,分明中意這個名字。
“這是我閨女,不是親的,是俺從狼嘴裡奪回來的,俺把她從小養到大,她跟你一樣,也是苦命人。來,過來。”
丫頭很聽話,來到老漢身邊。
“這丫頭沒有名字,她就像是一棵草,俺管她叫草兒。我呢,也沒有名字,有我也忘了,我大半輩子住在這座山裡,你管俺叫老山子吧。”
“不。”野狼有氣無力的說:“你是我爹,我是你兒,我得管你叫爹。爹!”
“好。”老山子老淚縱橫,“你是俺的兒,俺是你的爹。”
突然一把將草兒拽過來:“她是你媳婦,你得好生疼她!”
野狼看著草兒,呲牙笑。
草兒看著野狼,不好意思的笑。
老山子哈哈大笑,笑得從喉管中噴血,噴著野狼一臉一身。
老山子像一座山,轟然倒了下來,他抓著野狼的手,淌著淚對野狼說:“俺早就該死了,可俺一直咬著牙不死,俺總算等到這一天了,你替俺好好疼草兒,俺死也瞑目了。”
“爹!你不能走,兒子還沒好好孝順你老人家,你千萬不能走。”野狼哭了,從眼窩當中往外流血。
“俺的命數早就到頭了,兒呀,好好對待草兒……”
“草兒,好好疼你男人……”
老山子閉上了眼,慈祥的睡去了。
草兒跪下來,咬著嘴唇,叩頭,不哭。
野狼發出聲聲狼嘯,無限悲涼。
“哥,”草兒對野狼說:“爹走了,俺以後靠你了。”
野狼一把將草兒摟在懷裡,“往後我不準任何人欺負你。”
沒有葬禮,沒有哭聲,只有聲聲狼嘯。
野狼將老山子背到一個山洞裡,用石頭將洞口封住。
是草兒帶他來的,草兒告訴他,這是爹生前選好的墳墓,爹每天都會過來看看。爹其實早就已經不行了,卻一直熬著,堅持說會有一個男人上門,代替他成為這個家的主人。
野狼跪下叩了三個頭,叫了三聲爹。起身拉著草兒枯乾的手,回到茅屋,一邊養傷,一邊熟悉山裡的環境。
儘管兩人是夫妻,但野狼並沒有佔草兒的便宜,兩間茅屋一人一間,相安無事,誰也不主動挑逗誰,與其說是夫妻,倒不如說是兄妹。
很快,野狼身上的痂全部脫落,他的身軀如同一棵老樹,坑窪不平,盡是疤痢。他不在乎,反倒十分中意這一身疤痢,他認為這樣才更像個男子漢。
那天,他想喝酒,可惜家裡一滴酒也不剩。
草兒疼他,兀自拿著兩張山貓皮和空了的酒葫蘆,到山下去給他換酒。
天快黑了,草兒還沒回來。野狼立在籬笆院外,目露焦急,他擔心草兒有事。
終於,草兒的身影出現了。他如狼,飛奔過去,卻不知怎得,突然定格在了草兒的面前。
草兒的褲子上全是血,連鞋子都染紅了。
他怒吼:“誰幹的?!”
草兒指著山下,苦笑著對他說:“山神廟,五小鬼,他們老是欺負俺,俺每回下山,他們就拉俺進去,耍夠了才放俺走。他們要喝你的酒,俺不給,他們就讓死里弄俺,還拿棍子捅。”
野狼猛的將草兒抱住,號啕大哭。哭聲響徹山谷,鳥獸瑟瑟發抖。
哭夠了,野狼將草兒背起來,一直背到茅屋裡。他一口氣喝光了酒葫蘆裡的酒,用手愛撫著草兒稀疏的頭髮,溫柔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