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活活痛斷肝腸,死得要多慘就有多慘。俺娘就是因為喝了井水,活活遭罪死的,死了之後連眼睛都閉不上。唉,她老人家吃齋唸佛了一輩子,到頭來落了個死不瞑目,這他孃的往哪兒說理去。”
李四羊剛想說話,周小狗搶話道:“俺們五個好歹沒死,可莊子已經沒法住人了,於是俺們五個搭夥出了莊,今天住這兒,明天住那兒,渴了喝涼水,餓了或討或偷,總算沒被餓死。差不多是前年臘月最冷的那幾天,俺們哥兒五個差點兒活活凍死,好在找到這座破廟,於是這裡就成了俺們的窩。這兩年間,俺們一直在這裡住著,平時抓點野雞野兔,摘點野果子啥的,倒也能填飽肚皮,就怕一到天冷了之後,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要不是年輕火力壯,還指不定凍死多少回了。”
“可不是麼。”李四羊接過話來說道:“俺們沒出息、沒本事、沒能耐,打家劫舍沒膽子,沿途劫道又怕捱揍,只能乾點偷雞摸狗的營生,這家偷把花生,那家掐幾根豆角,讓人不知追著打了多少回,有幾回差點兒讓官面上的丘八逮住,幸虧跑的夠快,不然早就給人‘頂缸’挨槍子兒了。唉……俺們兄弟五個的命,咋就這麼苦呢……”
“唉……”五人同時嘆氣,一個個紅著眼窩,想哭又不敢哭。
“你們五個當真想學好?”野狼問他們。
“想!做夢都想!”趙大牛使勁一拍大胯。“不瞞大哥,前陣子俺做了一個夢。俺夢見山神爺爺顯靈現身,對俺說不久將有一員天將下凡,只要跟定了那員天將,俺們五個才能有好日子過。大哥,您就是那員天將!俺們跟定您了!”
“我是天將?”野狼大笑:“我怎麼會是天將呢?大醬還差不多,你們太抬舉我了。”
“不!”趙大牛正色道:“您就是那員天將,山神爺給俺看了畫像,畫上的神仙跟您一模一樣?”
“也這麼醜?”野狼打趣道。
“不醜!”二驢說:“您可不醜,您這張臉才是英雄好漢應該有的長相。”
野狼用手撫摸著臉上的疤痕哈哈大笑。的確,他現在這張臉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過去沒有這些疤痕的時候,他的臉並不難看,雖比不了潘安那樣英俊,但起碼五官端正,並且在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傲氣。如今這股子傲氣變成了殺氣,五官儘管依舊端正,但那一條條一道道的疤痕已經無法讓他與英俊二字沾邊。
他喝了一大口酒,突然像五人發問道:“你們可知道魯大莽這個人嗎?”
“知道知道,俺們知道。”周小狗搶話道:“魯大莽外號大金蟒,不是啥正經玩意兒,他仗著有一幫子兄弟,在山下作威作福,誰要不順他心思他就叫誰沒有好果子吃。所以,他稱得上是當地一霸。”
“當地一霸。”野狼不屑地笑,“我看他都是裝出來的。”
趙大牛忙問:“怎麼著大哥,他今天找您麻煩了?”
“他不敢。”野狼說,“這兩壇酒就是他請咱們喝的。”
“可不是。大哥呀,您聽俺一句,魯大莽外號既然叫大金蟒,便足以說明他跟蟒蛇一樣兇狠,往後您得小心提防著他,千萬別叫他給咬了。”
“好。”野狼點了點頭,“我會小心提防。”
接著又問:“梁力夫這個人你們是否瞭解?”
錢二豬問:“是開燒酒坊的哪個老梁頭麼?”
野狼點頭說是。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撓頭皮,似乎對於這個人的底細不是很瞭解。
李四羊猛的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些什麼。
“大哥,俺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來。俺說說,您聽聽,這事兒可挺邪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