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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2 / 5)

然誰也不敢湊過去招惹他。

他一個人呆呆站了好久,長長嘆了口氣,隨手扔下鐵槌,跑到自個兒窩棚裡取出個大酒葫蘆,一邊喝,一邊蹣跚著向後山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惟嶽酒氣熏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後山一座墳冢上,一面灌著酒,一面不住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什麼。

這座墳是他的同鄉張守瑜的:一襲紫袍,裹著條血淋淋的斷臂。

“……我為什麼要病,為什麼要那時候病,我……”

幾隻鳥兒在墳冢上空久久盤桓著,卻似乎也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終於撲稜著翅膀,向茫渺的海心飛遠了。

“……我為什麼要病,為什麼要那時候病,我……”

沈惟嶽含含糊糊地嘟囔著,含含糊糊地睡著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呼,尖刀一般,割裂了沈惟嶽的夢境。

是真的聽見了什麼,還是又夢見了石堡城?

“啊~~媽媽呀~~~”

又一聲,屯田的方向。

沈惟嶽一激靈,酒登時醒了大半,他騰地跳起,劈手摺了條樹棍,向發出慘呼的地方拼命衝去。

適才還秋稼滿場、人語不斷的場上,此刻已是一片悽慘。滿地的鮮血,滿地的無頭謫卒的屍身,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豬圈的半截土牆上,伏著個少年謫卒,血肉模糊的軀體,兀自緊一陣慢一陣的抽搐著;不遠處,十幾個吐蕃兵,正呼嘯著,笑謔著,追逐著那頭驚惶亂奔的肥豬。乍見沈惟嶽現身,不由地都是一愣。

沈惟嶽大喝搶上,樹棍起處,已打翻了兩人。

吐蕃兵嚎叫著一擁而上,沈惟嶽舞棍相迎,戰不數合,又是一棍,一個吐蕃兵慘呼著橫飛出去兩丈多遠,那樹棍竟也喀嚓一聲,從中折為兩截。

沈惟嶽殺得性起,一聲怪叫,劈手抓起一個吐蕃兵,如輪般飛舞起來,但聽得乒乓哎喲之聲不絕於耳,只片刻功夫,十幾個吐蕃兵便都倒在了圈中。

他雙臂運力,將手中吐蕃兵遠遠甩了出去,砰地一聲,頭顱在山石上磕得粉碎,眼見得不能活了。

沈惟嶽回身尋來鐵槌,舞成一團殺氣,狂吼著衝回戰團,卻見一地伏屍,更無一個活口,再看豬圈土牆上那個謫卒,也早已斷氣多時。

他狂奔到高處,遠遠望去,茫茫青海之上,幾十艘大牛皮筏子,插著五色旗幡,掛著滿帆,滿載著虜獲和歡歌,乘風疾駛而遠,漸漸地望不真切了。

他砰地扔下鐵槌,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知何時,他的雙眼,已被淚水模糊。

那頭頭腚墨黑,腰身雪白的大肥豬搖搖晃晃地蹭過來,左拱拱,右拱拱,又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黃昏了。

赤嶺山頭的殘碑,已薄薄籠上了一層輕霜,更遠處,石堡修葺一新的城垣上,大唐的紅旗,在藍天秋風裡招展舒捲。

殷紫色的晚霞瀰漫了半邊海天,彷彿正給石堡山上,那座簇新的城垣,罩上一襲豔麗的紫袍。

(完)

………【寫在《紫袍》之後的話】………

很多朋友都把《紫袍》當作戰爭小說來看,其實我的本意並不在此,或者,毋寧說,《紫袍》應該算作一篇不折不扣的反戰小說。23Us.com

書中的雙方,圍繞著一個並非必爭之地的彈丸小城,打了一場曠日持久、勞民傷財的大戰,而且,更可悲的是,越到後來,直接參戰的雙方將士就越感到這場戰爭的無價值,無意義,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不繼續咬牙打下去,對於人類,沒有比明知道命運的捉弄,卻又不得不忍受這種捉弄,而更可悲、更可怕的事了罷?比這還可悲、可怕的是,這樣的悲劇,古往今來,一幕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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