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並不奇怪。她怎麼能不來送請帖呢?這是顯示她勝利的戰旗,她要親手將它插在半夏的心上。
她手裡的戰旗削尖了根底,插進半夏的心裡去也許會遇到一星半點兒羸弱的阻力,可是那阻力微乎其微,只要稍稍用力,人心肉長,到底不會堅硬似銅牆鐵壁。
捅進去難嗎?蘇韻宸插進去了,甚至覺得有一點兒軟綿綿的,像是踩踏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靜悄悄毫無聲響。她有快感嗎?不不,她只覺得如釋重負,是倉皇間鬆了一口氣。
孔半夏含笑收下請帖,勾唇,一句“恭喜”從她嘴裡說出來,字正腔圓,表情平淡。
譚諫嚴的目光一震,看向半夏。半夏沒有回視他的目光,對他的未婚妻卻由始至終的客氣。
她是真的不在意嗎?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
訂婚宴上,他談笑著,眼角餘光卻不時瞟向入口處。這是一個盛大的筵席,人來得很多,卻並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他是想見到她嗎?他自己都不知道。
席間譚諫嚴藉口去洗手間,跨進洗手間剛關上門,門就被推開來,走進來的人是身著襯衫。西褲的方懋揚。
他笑了,這個人是他未來的姐夫呢。
方懋揚撲上來,狠狠地就是一拳,他頭一偏,卻沒有躲過。那一拳勁道很大,譚諫嚴眯起眸,舔了一舔嘴角。
他的身手當然也毫不遜色,很快他開始以牙還牙。兩個人開啟了,廝扭在一起。
“你有什麼資格為她出氣?”譚諫嚴看著他,語氣裡有一種輕屑。男人心裡也會長刺,方懋揚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方懋揚吐一口血,咬緊牙,“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是想揍你!”說完又撲上去補上一頓拳頭。他幼時就是張揚慣了的人,打架鬥毆,什麼事情沒幹過!多年來有所收斂,可在這一刻,所有的收斂都爆發出來。他從來不怕任何人,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孩子,本來就有些肆無忌憚。他自私慣了,此時動手揍人,也毫不含糊。他揍譚諫嚴,是要讓這個有眼無珠的傢伙知道,他沒有資格欺騙半夏的感情。那可是最純粹最善良的女孩子,那是活在他心底的女孩子,怎麼可以輪到他來欺騙?他有什麼資格透過傷害她來牟取自己的暴利!
血腥在屋子裡漫延。洗手間外面仍然是一個光鮮的世界,衣香鬢影,誰也不知道這裡上演了一場這麼不體面的近身肉搏,還是今晚訂婚宴的男主角和男主角的準姐夫!
洗手間外又傳來開門聲,兩個人都猛地一震。門推開來,進來的人見到他們兩人,目露驚愕,“阿揚,諫嚴,你們怎麼在這裡打上了?”這傳出去便是大新聞了。還好他們一貫是兄弟,知道要保守秘密,很有默契。那人尷尬地一笑,旁若無人地洗了個手又走了出去。
空氣讓人窒息,兩個人都有點兒喘不過氣的感覺。
方懋揚和譚諫嚴從洗手間裡走出去,仍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蘇韻宸尤其尷尬。她握緊了拳,張了張嘴,想問,卻又看到譚諫嚴一臉不欲多談的樣子,終於沒有問出口,只是將指甲死死地掐進肉裡。
譚諫嚴的眼神竟然有幾分寂寥。空洞和疼痛。
“孔醫生,您沒有事吧?”孔半夏正半彎著腰站在飲水機前倒水,聞言她揚起笑容,很和藹地看向那個小護士。
“可是您的手一直在抖?”護士仍然很關心地問她。
噢,是嗎?她自己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再抬起眼來笑著解釋,“呵呵,可能是太累了。昨天連夜做了個手術,到這一會兒才有喘口氣的機會。”這雙手可是她吃飯的工具,每次手術都要萬無一失。為了保持手指的靈活,她訓練了很久。這麼多年來,她每天都要削十幾個水果,快速地,果皮可以成長長的一條線而不斷開,還要做各種指法遊戲。要當一名優秀的醫生,真是含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