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從大局出發說的話再有道理,對他徐建來說,都難以接受。他首先要考慮的,還是全公司上下近千職工的吃飯問題,而不是什麼全縣的經濟秩序而環境大局。
全公司近千職工,一年的工資獎金加在一起,也不過六百萬而已,要是把這筆錢作為違約金支付給恆洋船舶,他怎麼都接受不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支付違約金給恆洋船舶,下面職工也不會罵縣裡,畢竟當初做出購船決定的,也是他徐建;將來要是縣裡追究公司陷入經營困難的責任,也只會追究到他徐建頭上來——沈淮只是督促他們履行協議而已,誰能說他的不是?
沉默了片晌,徐建咬咬牙,說道:“當初向恆洋船舶訂購兩艘運煤船,是我拍板做的決定,並說服港務局領導同意;我個人願意為此承擔一切責任,但是真要履約或支付違約金解約,對公司的負面影響,很難估料,也會嚴重影響到下一步的改制工作,我希望沈書記您能再考慮一下……”
王衛成意外的看了徐建一眼,他到沈淮身邊工作時間不長,才一個多月,在這一個多月裡,還沒有想到誰當面跟沈淮唱反調的。
沈淮抬頭看了徐建一眼,見他身子微震,似乎是趙天明在桌下拿腳在踢他。
沈淮不動聲色的看向趙天明,問道:“趙副縣長,你覺得呢?”
“恆洋船舶也是依約造船,我們撕毀訂單,拖欠賬款不還,確實會對霞浦縣在外的聲譽造成負面影響,從而影響大的招商引資工作及軟環境建設,”趙天明無意跟沈淮對著幹,也不想叫徐建剛才的話聽上去太生硬,幫著轉圜道,“不過航運公司的現實困難,我覺得縣裡也是需要考慮的。雖然當初是徐建提議要向恆洋船舶訂購兩艘大船,但當時的提議是有市場判斷依據的,現在市場環境發生變化,我們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到他頭上。就算嚴格追究下來,當時航運公司的購船申請,我也是簽過字的,我也要承擔責任。”
趙天明這話,等於將沈淮跟徐建兩人的話複述了一遍,並沒有說出新意來,自然也沒有切實的解決之道,但他話語間維護徐建的意思也是叫在場的眾人都聽得出來。
沈淮看了一眼趙天明,又看了一眼徐建,說道:“航運公司跟恆洋船舶的債務糾紛,倘若不影響到改制工作,我不應該過問,但既然徐建說處理不好,會影響到改制工作,我看有必要跟趙副縣長你一起出面協調一下。趙副縣長,你覺得如何?”
趙天明不知道沈淮跟恆洋船舶到底是什麼關係,心想就算沈淮不公開站出來支援恆洋船舶,恆洋船舶拿著協議到霞浦縣法院跟航運公司打官員,法院那邊知道沈淮站在恆洋船舶背後,還不是縣航運公司必輸的局面?
“沈書記你出面協調,那是再好不過了。”趙天明說道,他也只能如此說。
沈淮看向徐建,說道:“恆洋的曾總,是不是還在大門口,你是不是將他們請過來?”
見徐建不是太樂意,趙天明說道:“今天對恆洋的曾總一行人,無論是航行公司,港務局,還是作為分管領導的人,都有不周到的地方,我要過去跟他們道個歉……”站起來,拉徐建一起去見恆洋曾志榮等人。
趙天明、徐建走出會議室,航運公司的其他管理層以及趙天明的秘書、司機都在隔壁辦公室裡坐著,也不敢隨便往沈淮身邊湊,就留沈淮、杜建、王衛成坐在會議室靠窗的一角。
這時候太陽西斜,太陽光從玻璃窗斜射進來,沈淮眯眼看著窗外,聽著過道里的腳步聲漸遠,回過頭來問杜建:“我沒有怎麼跟趙副縣長打過交道,在你看來,趙副縣長是怎樣性格的一個人?”
“趙副縣長還是陶書記提拔起來的,擔任副縣長時,都不到三十七歲,還是全縣最年輕的縣領導。不過,這兩三年來,好像陶書記跟趙副縣長並不大